看陈宇晕倒,袁百鸣比较激动,“谭大人,陈家并未分家,虽是陈宇在主事,但大事也都要过问陈友诚。若说陈友诚对陈宇的所作所为不知情,也太不能让人信服了。”
他说完后,众人都朝着陈友诚看去。
陈友诚哎哟跪下,先是给谭睿磕头,再泪眼婆娑地道,“我知道你们不信,但老夫年岁大了,很多事都有心而无力。陈家有百年基业,我的几个儿子也是各司其职,若是大人不信,可以去查。”
“我可以对天发誓,如果我们陈家知道陈宇如此心狠手辣,叫我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陈友诚的一番誓言,让好些人都有些惊叹。
郭祥却冷哼一声,“若是发誓有用,那这世上,还要律法何用?”
他微微偏头,清澈的眼睛看穿一切,“陈老爷,你说你不知晓陈宇做的事,这样的话,你觉得谁会信?你是去庄子里颐养天年了,还是常年不在陈家?”
都没有。
陈友诚一直待在陈家,不时还会出门和一些盐商小聚。
陈友诚多看了郭祥几眼,不过是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就屡次让他们陈家遭难,实在可恶。
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只能舍弃大儿子,才能保全陈家其他人。
陈友诚再次给谭睿磕头,“还请大人明察,我们陈家历经百年,从来都是兢兢业业,不敢有半点坏心。如今是我教子无方,甘愿受罚,但我陈家其他人是无辜的。”
谭睿眉头紧皱,他也不信陈友诚的话。
他在元安县城好几年,陈宇也上门过几次,不过他记着恩师的教导,不可与心思歹毒的人共事。
也不是说他自己就干干净净,只是他有自己的底线,陈家这样的人家,他是挨都不挨的。
只是现在,谭睿在思考,要如何戳破陈友诚的谎言。
而这时,郭祥再次开口,逻辑清晰地道,“先不说陈宇的所作所为,陈老爷知不知道。但陈老爷不是说了么,最近这些年,陈家是陈宇在主事。既然如此,陈家所得的收入,还有家产那些,想来都是违法违规挣来。谭大人,您该去查一查陈家账册,该充公的,都得充公才是。”
郭祥的一番话,是把陈友诚的后路都给堵死了。
就算陈家不会抄家灭族,但没了家底,也就没了东山再起的希望。
陈友诚的一颗心坠入谷底,他还要再说话,谭睿却没了耐心,和孟瑾商量后,由孟瑾带人去陈家查账。
至于陈宇和陈家其他人,都暂时关押在天牢,等事情查完后,再做判决。
郭祥从县衙出来时,听袁百鸣嘴里哼着歌,笑着道,“袁兄心情很不错啊。”
“那是当然,这一次连禹州的人都惊动了,陈家是彻底凉了。”袁百鸣笑眯了眼,揽住郭祥的肩膀,“走,咱们去张家报喜,得好好庆祝一番。”
张承乾今日出城去了,故而没来县衙,不然最高兴的应该是张承乾。
这边郭祥和袁百鸣刚走,县衙附近的一辆马车悄悄往另一个方向驶去。
马车里坐了一对父子,两人眉头紧皱,和袁百鸣有几分相像。
“爹,您看清楚了吧,虽然隔了那么多年,但我肯定不会认错。真没想到,袁百鸣那小子能那么命大。”袁百鹤懊恼地垂着膝盖。
过年时,袁家回乡祭祖,才发现藏在老宅的引窝不见了。袁百鹤带着人四处寻找,无意中遇到了袁百鸣。跟了袁百鸣几日,发现袁百鸣不仅开了盐号,日子还过得不错。他便猜测,是袁百鸣偷了他们的引窝。
袁东望方才看清楚了,确实是他的侄儿袁百鸣。
当年他和三弟毒死大哥,把袁百鸣赶出袁家后,又派人追杀袁百鸣。他是真没想到,袁百鸣还能活着。
“爹,您说现在怎么办?”袁百鹤动了杀心。
没有引窝,他们袁家的生意,便不好做了。
马车驶进一条偏僻的小巷,袁东望先下了马车,他眉眼偏长,很难叫人看清神情。
他走进院子后,才沉声道,“这个事,得从长计议。如今我们袁家的生意,在禹州不是数一数二,却也能排得上号。所有人都知道,袁家是有引窝的。但我们现在拿不出来,今年的生意就无法往下做,去租引窝,其他人便会质疑袁家以前的引窝怎么了。”
他们还不能报官,因为引窝写的是袁百鸣父亲的名字。
如今袁百鸣已过弱冠,官府也不会让袁东望这个叔叔,暂为管理。
杀兄夺产,还对兄长的独子赶尽杀绝。
这样的秘密,是袁东望要用性命去守着的事。
他绝不容许,袁百鸣回来抢走他现有的一切,那都是他应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