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皇帝是天下最难伺候的人,她还从没有如此费心逢迎过谁。
赵庭桢身后的崔内侍心中再次感叹,昭南将军虽说是匪窝出身,心性胆识倒是过人。
近些时日陛下恩威愈重,冷下脸来,朝中大臣尚战战兢兢,她却能一派镇定从容。
“要朕信你...” 御座上赵庭祯往下方水玲珑扫来一眼,言语间意味不明。
“爱卿自当要拿出诚意来。”
他话说的颇有深意,水玲珑心中暗骂,搁这装什么大尾巴狼,一纸诏令帮派上下几乎全归入他麾下,此时还来说什么诚意不诚意?
“如今你手下的人,已是我朝名录在册的兵士,日后便是以护卫山河为己任,你当好好约束,可明白?” 他话说的冠冕堂皇,瞧过来的眼中,却明晃晃是算计的神色。
这摆明就是在说,你手下兵马如今已捏在我手中,你往后便是我手中的刀剑,自然要以护卫主子为己任....
水玲珑抿着唇深吸两口气,身旁的宋南风不由得撇她一眼,她这才缓缓回话:“臣明白!”
还没等她咽下那口气,上座之人又开口了,“这几日你便上兵部去领职,莫要负了朕对你的期望。”
水玲珑心中虽是有些憋屈,可想到在朝廷任职,自是一番喜忧参半,“臣领命!”
而后便是宋南风与皇帝禀了一番昭南的事宜,两人说话明里暗里藏着话,水玲珑在旁只假作听不懂。
好半晌,皇帝才挥手让他二人退下,末了还交待宋南风,“此番事尚未了结,日后你也多看着点。”
宋南风知赵庭祯的意思,无非是让他盯着点水玲珑,并着之前王云鹤的那番事情,还未有定论。一切的根节,还在偃月帮这群人身上。
在云雾山遇上的行刺,虽说是他为求顺利进入偃月帮,从中使了点手段,但当下那种形势下,也只有偃月帮能护他周全。
但对方对此事似乎很是重视,就他掌控到的信息,他们已派出好几茬人手,试图混入偃月帮,只是并未得逞罢了。
水玲珑与宋南风并肩走出御书房,只有一名面容秀气的小内侍在前头引路。两人一路无话,还未到南华门,迎面在宫道之上撞见一行人。
为首是两名妙龄女子,身后跟着不少宫女内侍。
那两名女子据是身着华丽的宫装,满头珠翠,华贵非常。
其中一名容貌秀丽婉约的女子,抬眼望来时,目光灼热地盯在宋南风身上。
身旁站着的另外一名女子,却是生的珠圆玉润,圆圆地小脸尤带几分稚嫩。
见着宋南风身旁站着的水玲珑,便狠狠瞪了她一眼。
水玲珑只觉莫名,怎地无缘无故瞪她作甚?
这时前方引路的小内侍急急上前,跪倒在地,略显惊慌的高呼:“奴才叩见汝宁公主,叩见嘉仪郡主,问两位殿下安。”
汝宁公主乃先帝嫔妃静嫔所出,静嫔又与太后交好,是以汝宁公主在宫中地位颇高。
而那位圆脸的女子正是嘉仪郡主,她却是圣上唯一的姑母,当朝大长公主的独女,荣宠比之汝宁公主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是何人?” 嘉仪郡主率先开口,她小脸绷着,朝水玲珑娇喝,面上是赤裸裸的敌意。
这时宋南风上前行了一礼,声音不疾不徐,犹如玉石相击,“见过二位殿下。”
他说着扫了一眼水玲珑,她这才学着宋南风的模样,也朝二人行李。
随即宋南风开口解释:“这乃是陛下亲封的昭南将军,此番正是入宫觐见陛下。”
他说罢很是自然的站到水玲珑身侧,旁人瞧着只觉得他此举是想为水玲珑解围。
而在水玲珑的角度看来,他分明是借着她,来遮挡汝宁公主炙热的目光。
果不其然,他此举更是刺激的对面两人,汝宁公主在外一向以贞静娴雅示人,此刻只是眼神隐晦的看了水玲珑一眼,并未过多责问。
然嘉仪郡主却是个骄纵蛮横的,她上下扫视了水玲珑几眼,眼中满是轻视,声音清脆,吐出的话语却是难听至极,“昭南将军,那不正是打南边匪窝来的土匪头子?”
她冷哼一声,挽起汝宁公主的手臂,“也不知皇表兄怎地想的,竟然让土匪进京来做将军?现下外头可传的沸沸扬扬”
“都在说土匪进京,只怕要祸乱京都...”
水玲珑还未开口,她身侧的宋南风倒是率先出声,态度不卑不亢,“郡主怕是有所误解,玲珑虽说出身匪帮,可在昭南却也是百姓心中豪杰,万万不是你口中所说的恶匪...”
话一出口,这下不止是汝宁公主与嘉仪郡主心中一堵,连水玲珑也觉得胸口一阵憋闷。
宋南风这厮,又在憋什么坏招?他们何时熟到这种地步了?
竟然喊她玲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