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幼安瞬间捕捉住陈露手腕上的广玉兰手串,白色的花瓣泛黄,底端的绿叶根褶皱蜷曲。显然是戴了几天,花朵已经开始枯败。
穿过教学楼和办公楼的楼梯,教室门口的走廊的学生嬉笑打闹,嘈杂鼎沸。
“没事。”舒幼安无声收回目光,心中思绪纷乱,咬住下唇肉,几秒后松开贝齿,状似无意,“你手上的手串很好看。”
陈露用力擤鼻子,听见她的夸赞明显很高兴,红肿的杏眼微弯,嘴角上扬,不太好意思回答道:“我朋友他自己做的。”
舒幼安唇角僵硬扯起弧度,“那他做手工很厉害。”
她的笑容涩意更多,陈露明显没注意。
情绪明显由话题转移,即使嗓音闷闷,语调欢快轻松,撸起衣袖,向舒幼安全方位展示这串有些蔫黄的广玉兰,“真的很厉害!”随后惋惜,“只是有些黄了,估计只能戴今天一天了。”
“快上课了,我们快走吧。”舒幼安没想继续谈论广玉兰,加快脚步。
赶在打铃几分钟前,两人回了教室。
舒幼安刚坐好,同桌沈怡便迫不及待凑近,悄声又激动,“办公室什么情况?什么情况?!两个男生为追陈露大打出手?陈露不是一直在追江野吗?那俩男的为什么打架啊!”
舒幼安不咸不淡扫了她一眼,从书包里掏出手机摁开机键,“什么也没听见,你问我也没用。”
“真的假的?”沈怡明显不信,面颊气鼓鼓,虽然整个人快贴上舒幼安,但是很有自知之明地保持了一点距离。“我都见陈露哭得梨花带雨,回来路上你安慰她了不?”
舒幼安神色漠然,“没,不会。”
沈怡先偷偷回头瞅了眼独自坐在教室角落的陈露,见舒幼安真说不出什么八卦,假装伤心惋叹,“好冷漠的女人,这么绝世的吃瓜好机会你居然一点都不在意!还看手机,怎么有心思偷偷玩手机的!”
舒幼安随口“嗯嗯”应付,把手机放桌面,支起右臂做遮挡,“帮我看着老师,我查个东西。”
她听不清沈怡后面在吐槽抱怨什么,手指轻颤,点开那个无数次进入的微博页面,最新微博还是前两天的照片,一个明显男生的手腕上带着一串广玉兰。
舒幼安把手机关机放回书包,她分不清陈露手上的广玉兰和照片的是否是一串。只觉得一颗心脏像被泡在盐水中,又酸又涨。
周身人潮喧嚣,恍若蒙头兜住被浇了一盆冰水。
舒幼安抬手压住眼角的涩意,鼻尖酸涩,垂头盯着笔迹工整的英语试卷发呆。
扎着丸子头的脑袋圆溜溜,额角的碎发凌乱落在两颊,鼻尖微翘,整个人涣散松懈。
“怎么了?”沈怡难得见舒幼安一副呆呆的状态,手指戳了戳她胳膊,“查什么东西了,人都傻了一样。”
舒幼安表情有些呆,半趴在桌上兴致不高,解释自己累了。
直到晚自习,舒幼安都是一副失了神的模样。
沈怡好几次关心询问要不要泡个红糖水缓一缓,舒幼安不只是摇头拒绝。
晚风从窗口吹进,薄薄的凉意吹散了两分舒幼安的不清醒。
沈怡盯着成绩单小声念念叨叨,“小安班长。过两天换座位怎么办?唉,明明一直都是按照成绩自己选位子,就是陈露搞特立独行,偏要自己坐。这下可好,搞得现在黄秀琳排座位。”
舒幼安手指摆弄笔的动作顿住,“黄秀琳自己排座位?”
“下午上课黄秀琳说的啊,你今天怎么回事,魂都没了。你物理卷子写完了不?最后一道题怎么算的,算半天了。”
沈怡还想继续念叨,舒幼安抽出写完的物理试卷摆她桌上,很有礼貌地让沈怡闭嘴。
晚自习结束,班里像炸开了锅,过道拥堵吵闹。
舒幼安一边收拾书包一边接收沈怡的絮叨。
“我真的不想背离骚啊!烦死了烦死了,班长,咱俩晚上连麦背书不?”
“梦里连麦吧。”舒幼安残忍拒绝。
沈怡试图撒娇腻歪,还没说两句愣在原地。
陈露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白天还通红的杏眼此刻消肿许多,递给舒幼安一包纸巾,“班长,谢谢你给的纸。”
舒幼安心下浮躁,面色不显,接过纸巾,“小事。”
黑夜深沉,仿佛浓墨重重涂抹在天际,连一丝星光都透不出来。
熙攘的人群一波波涌出校门,沈怡黏着舒幼安不高兴抱怨了好几句,“你骗我,你明明白天安慰陈露了,你说!我还是不是你最爱的小宝贝!”
缠了好一阵,沈怡才恋恋不舍挥手告别。
停在校门口不远处的司机等候多时,舒幼安上车回家,没注意树影下某个清庾身影的冷淡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