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恬紧跟其后，心里想着：“我心虚什么，我到底是人是妖还没定论呢，何况我也从未害过人。他应该不会抓我吧。毫恬啊毫恬，你只想好好活着，怎么这么难啊！捉妖师是不是很闲？为什么都来盯着我？”正想着，一下子撞上了突然停下来的夜融。
“啊！我的鼻子！”毫恬揉了揉酸疼的鼻子，“干嘛停下来啊？”
“你来带路。”夜融初到此处，并不熟悉地形，“是你自己不看路，想什么出了神？”
“我在想，你们捉妖师是不是很闲，还是这个世界只有我这一个妖？”毫恬白了一眼夜融，走在前面，“你们捉妖师都来捉我，可是谁都没法说清，我到底是个什么妖，你说，我到底是什么？”
夜融正准备说些什么，却看见一条青色小蛇从树枝上伺机而动，一把拽过毫恬：“小心！”青蛇被击落在地，奄奄一息。
毫恬被猛地一拽，一个踉跄，撞到了夜融怀里，耳鬓厮磨的距离，夜融一把推开毫恬。毫恬又被推得差点没站稳，她稳了稳身子：“小青蛇而已，它伤不了我的。”
“这么笃定？你早就看到了？”夜融看着毫恬满不在乎的样子，似乎在她那里并没有男女有别，更是对青蛇毫不畏惧，“那你就不怕我被蛇咬？”
“你不会以为我故意不说吧。”毫恬连忙说，“你可别冤枉我！这小青蛇连我都伤不了，更不可能伤到你啊！擦肩而过不好吗，这下倒好，你重伤了它，岂不是白白害了它。”
“它有伤人之意，这是它应得的惩罚。”夜融对她泛滥的慈悲很不理解，“今天你放过了它，难保下次它会伤了谁。今天既然叫我们遇上了，除掉它也算是做了好事。”
毫恬摇了摇头，蹲下摸了摸青蛇，取下发簪将蛇刺死：“安息吧。谁叫你遇到了捉妖师，他们最是爱杀生，又最爱自诩保护世人。哼！”说到这，毫恬越想越气，仿佛也是这些年被捉妖师围追堵截的愤怒积攒到了极致，终于是忍无可忍，不吐不快了。
“我从未害人，那些捉妖师却要杀我，又是什么道理？难道只因为我和其他人不同，就要防患未然，先把我除了，以保他人平安？”毫恬又气又恼，又有些委屈。或许是许久没有和人交流了，她既想让夜融明白她不是慈悲泛滥，又想倾诉这些年的苦闷。一时之间，推蛇及己，彷佛今日被杀的就是未来的自己。
夜融见毫恬气得脸通红，眼睛红得像兔子，彷佛下一秒便要落下泪来，别过脸，声音里有了一丝慌张：“你想多了。这青蛇刚已有要咬你之意，我只是想救你。”停了一下，继续道，“若是让你想到了不好的事情，是我唐突了，勿怪。”
毫恬挖了个坑，把青蛇埋了。衣袖拭过眼角，抬头笑着说：“不怪不怪！捉妖师大人，这边走吧。”和这个捉妖师没什么好说的，过了这几日，又是自由自在的日子，各走各的，再不相见。
“她好像很讨厌捉妖师，早知道就说自己是个妖。”夜融暗自后悔。本来想让她顾忌自己身份，没想到让她这么排斥。看来她是吃了不少捉妖师的亏了。适才她说青蛇伤不了她，如此笃定，又是为何？
“你为何这么笃定青蛇伤不了你？”夜融打破沉默。
毫恬挥了挥袖子：“不知道是不是这身衣服的缘故，我是不会受伤的。野兽猛禽，蛇虫鼠蚁都伤不了我。”
夜融施法试探，这身仙衣果然被下了禁制，下禁制的人手法隐秘，如若不是被告知，根本察觉不到，本想问问她从何得来这身仙衣，但估计她只会有更多的疑问，便按下未提。只是当初为她穿上这身仙衣的人一定是法力极深，且对她护佑有佳，否则不会如此用心得为她准备这一切。若是告诉她，或许她会开心些，这个世上还是有人真心待她。可这人这么多年没来找她，恐已遭了不测，她若追问，怕又是伤心事一件。想到这里，夜融还是选择了什么都不说。
夜融自己也未意识到，相比其他，他更想让她开心些。
两人一路不言不语，各怀心思。毫恬无趣地看着山景，往日里，虽算不上美景，却也是郁郁葱葱，生机盎然的样子。如今，突然就一片荒芜了。若干年前，也有过类似的情景。那时，是因为旱魃途径此地。后来没过几日，这里就又恢复了生机。不知这次是不是旱魃又来了？不知她会不会来见自己。想到这里，毫恬心情好了些，若是旱魃来了，就让她帮自己好好收拾收拾这个捉妖师！
夜融看毫恬似乎开心了些，便指了指不远处：“那里就是石脆山了吧。看样子是也荒了。”
“是啊，我也看到了。没有果子，就只好逮几条鱼回去烤着吃了。”毫恬叹了口气，她还从未抓过活物。
来到灌水旁，“那我去抓鱼了，你在这等着吧。”“嗯。”居然没有要帮忙的意思，毫恬偷偷白了一眼，然后捡了个树枝，用石头削尖一头，咬咬牙，心一横，便走进水位下降了许多的灌水，河底的石头都快全露出来了，青苔滑腻，毫恬小心翼翼地在水里找鱼。夜融在旁边看着此情此景，不禁笑起来：“是你抓鱼，还是鱼抓你。你不会是没抓过鱼吧？”
一条鱼从毫恬脚边游过，毫恬赶紧抓着树枝插了上去，结果鱼早已溜走。毫恬扑了个空，湿滑的青苔让她脚下一滑。见状，夜融立马飞过去接住了毫恬：“你不会真的没抓过鱼吧？”
毫恬推开夜融：“对啊！没抓过！很奇怪吗？”抓着树枝又是使劲一插，这次，正中一条鲜活的鱼。毫恬举着树枝上的鱼，得意的大笑：“一回生，二回熟，这不就抓到了吗！”夜融看着毫恬的笑，也笑了。奇怪，为什么总想看她笑？
在夜融的暗中帮助下，毫恬轻松地抓了五条鱼，满载而归。
毫恬看了看背篓里的鱼，突然想起了什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差点忘了！毛毛吃草不吃肉啊！”自己都要喂不饱了，她居然还想着那只兔子。“你带着这四条鱼先回去，我得下山去集市换点菜回来。”
“一起。”
毫恬看了看夜融，再三保证：“放心放心，我不会跑的。集市不远，换了菜，立马回来。你这还有伤呢，不宜操劳，就快回去休息吧。”这个人像个粘人精，不会是一个人待着会害怕吧。
“既然不远，我就再陪你走一回。一起出来，一起回去。有始有终。”夜融倒不怕她会跑，只是短暂的接触，总让他不放心她单独行动。虽说她不会受伤，但实则她心思敏感，山下人心思复杂，让她独自下山，真是不放心。
看样子还真是外强中干，空有这一身本领了。毫恬上下打量了一番夜融，咋了咂嘴，略带笑意说：“好吧。那就一起。”这么大个个子，竟然胆子这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