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燥热的夜晚。许是太久未见雨露甘霖,符禺山近来一日比一日热了起来,即使是深夜,也一身粘腻,难以入眠。
毫恬的一身仙衣,使她无谓冷暖,便也就安然入眠了。为了防着夜融,她让玉染变回兔子,抱在了怀里。这又让夜融好一阵郁闷。
“出来吧。”夜融往空中一挥,一只一丈高的白虎出现在眼前。只见白虎头顶鹿角,身披一对流光羽翼。下一秒,白虎伏在夜融身边,一个孩童的声音说道:“帝君让白泽好找。下次可不许将我支开,单独行动了!”
夜融摸了摸白泽头上那撮唯一的黑色毛发,轻声答应:“好,你来找我,可是天宫出了事?”
“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青华帝君和天皇帝君找您商议近日的星宿异象。”白泽与夜融之间逐渐出现了一道白光,白泽担忧的看着夜融:“帝君,您受伤了!何人所为?”
“小伤无碍。我此次下界,也是为了探查此事,途径山海遭到猰颙袭击,便在此处休养生息。”夜融看了眼此刻睡得正香的毫恬,声音也不觉温柔了些,“你且先回去,让青华和天皇两位帝君去一趟南方七宿之柳宿和北方七宿之危宿,我夜观天象,此两处最是异常。”
“好的,明白。让我先为您疗伤吧。”转眼间,白泽变成兔子大小,乖巧的趴在夜融的腿上。白泽是夜融的灵兽,可消耗自身灵力为主人疗伤。
“我已痊愈得差不多了,你无需自耗灵力。柳宿危宿之事十分重要,你务必速速返回天界,传达我意。”夜融手一挥,白泽便不见了。
“吵死了。”毫恬翻了个身,正面朝夜融。夜融这才仔细地看清了这张脸,巴掌大的脸上沾了些泥灰,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了她原本白皙的皮肤,睫毛很长,像个帘子盖在了眼睛上,白天里,那双眼睛总是低垂着,似乎装了许多的忧伤,鼻尖靠右有一颗黑痣,像是不小心溅了点墨汁在上面,夜融忍不住伸手去擦拭,却被毫恬打掉了手。夜融笑了笑,真是睡觉也不老实。玉染也差点就要被她压在身下了。
不对,她能听见他和白泽的声音?灵兽和主人是靠神识交流的,其他人根本不可能听见。一阵狂风扫过外面的枯树,又卷入洞口,发出刺耳的风鸣声。估计是这风吵了她。夜融挥手布下一道结界,山洞内顿时安静了许多。
在毫恬下一秒就要压到玉染时,玉染化作人身,看着闭目养神的夜融,玉染忍不住开口:“不要招惹她。”
“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吧。你到底是何来历?”夜融并未睁眼。
“我是肯定不会伤害她的,你就不一定了。所以我劝你,还是离她远点。”玉染对夜融的敌意很大,似乎也根本不在乎他的所谓捉妖师身份。
夜融不理会玉染,也不想自证,继续闭目养神。但心里全盘算了一番,若是这兔妖这般言之凿凿,怕是当真有意接近毫恬。被狼妖偷袭这事想必也是胡诌,过几日,他便要返回天界,绝不能留这兔妖在毫恬身边。
毫恬心思单纯,仙衣和发簪皆是宝器,只怕是已经被盯上了。
伴随着一声声野鸡叫唤,毫恬揉了揉眼睛,醒了过来,看玉染不在怀里,紧张的四处看了看,见玉染正在草窝里吃菜便放下了心,又看到夜融在旁边闭目养神,忍不住说道:“你到底伤在哪了?我给你摘点草药吧,你好得快些。”这样你就能早点离开这了。后半句毫恬忍住没说。
看着毫恬一副巴不得自己赶快离开的样子,夜融好气又好笑:“就因为我是捉妖师,你就这么讨厌我?”
毫恬被夜融这么直白的一问,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假装打扫避开夜融的眼睛:“我也没有讨厌你,只是,我喜欢安静,不喜欢和其他人待在一起。”
夜融看她脸颊微红,那刻意避开目光交流的心虚样子,看来是真的不会撒谎。“你不是还想学仙衣修补之术吗?等你学会了,我便自行离去,不在叨扰。”
“真的吗?你现在就可以教我?”毫恬难得露出了笑容,拉着夜融的衣服满怀期待。天知道,她真的是拿这身衣服没辙,虽说她不在乎什么美丑,但衣冠洁净也是基本的为人之仪吧。当初她第一次下山,差点被人当成难民驱赶。
夜融任由她拉着衣裳,说了句口诀:“浣纱弄碧,洗拂青云。”紧接着,又做了个手势,“这是施法手势,你看清楚,先练一次试试。”
毫恬依样画葫芦的在空中比划了一番,念念有词:“浣纱弄碧,洗拂青云。”仙衣果然又变得整洁干净了。
夜融本以为毫恬从未修习过术法,虽然这只是个洁净术,估摸着她也要学上几日,即便是自带仙体的初学仙人也没有一次就成的,却不想,她竟一次就会了。
“你之前当真没学过术法?”夜融不可思议地看着毫恬。
毫恬只顾着欣赏自己的衣裙,根本没发现夜融的惊讶:“没学过,想学也没人教啊。这法术是不是极简单的,我只是这么随便一比划就成了。”
夜融抓住了重点:“想学更多的法术吗?”
“想啊!你愿意教啊?”毫恬看着夜融,不可置信。难道不怕她万一是妖,学了法术,又要去祸害苍生了。
夜融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我从未说过你是妖,也没有说过你会为祸苍生。不要总是把我和其他捉妖师相提并论,可以吗?你想学,我就教你。”
玉染在一旁嗤之以鼻:“恬恬,你和他学,不如和我学了,我肯定比他强啊!”
“是吗?”夜融眉毛一挑,手指往玉染衣角一指,一撮火苗就烧了起来。玉染赶紧脱了外衫,放在地上踩灭了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