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恬记得玉冉说过,芜墟之东未曾有人踏足,也从不被人提起,神秘之极。谨言将她往东边引,究竟是为什么呢?虽然不熟,但也没道理害她吧……
算了,不想这么多了,先从这里出去最要紧。毫恬一路向北,跋涉而去。沿途风景从郁郁葱葱到荒凉颓败,不知走了多久,烈日灼空,口干舌燥,此时放眼望去,满目皆是岩石峭壁,不要说人影,连半点生气都没有。
毫恬找了块石头坐下来,以往有仙衣护体,从未感受过这样的灼热,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要烧起来,上一次这般难受,还是因为旱魃神丹,彼时还有夜融相救,如今也不知道他在哪,在做什么,还说让自己等他,过了这么些时候,他怎么还不来!
求人不如求己!毫恬将外衫顶在头上,试图遮挡些许烈日的暴晒,继续向前行进,下一秒,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这里是……天宫?夜融救了我?毫恬只记得自己最后因脱水而晕厥在芜墟,醒来就到了这里。还是天界好啊,四季如春的,温暖宜人,真是养人的好地方,不过今日好像多了些许寒意,她不禁打了个寒战,不远处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
“泮生笔,你既成人形,修成器灵,不但没有上报天界,还蛊惑帝心,此为罪一;私取不死药,纵猰颙为人间凶兽,此为罪二;擅闯天庭,伤天兵天将,此为罪三;你可认罪?”
毫恬在一旁急得直跺脚,不能认!虽然她不知道实情究竟如何,但她却很坚定泮生没有错,她无罪。
“泮生……认罪……”
紧接着便是毫恬十分熟悉的一幕,灵骨被抽出,泮生表情决绝,此生若不能与帝君相守,独活无意。这次毫恬想阻止,却只能从泮生的身体里穿过:“不要!”
“不要!”毫恬从床榻上惊醒坐起,又是一头的汗,残留的痛感让她死死揪住胸口的衣服,大口喘气,以此来感受还活着的感觉。
“泮生,你醒了。”这声音邪魅而低沉,虽是关心的话语,却充满了命令的感觉。
毫恬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夜……夜……”融字还未说出口。
“泮生,你终于……回来了……”
毫无防备地,毫恬被紧紧拥在怀里,虽然这人长得和夜融一模一样,但这个人一定不是他,她试图推开他,却根本使不上力气:“你,你放开我!”
“不放,再也不会放手!”他抱得更紧了,像是怕她会消失在空气里。这么多年,他花了这么多力气,她终于回到了自己身边,这一次,绝不会放手。
毫恬感觉自己要窒息了,眼下保命要紧。她抚摸着他的后背,规律地轻拍,声音尽量放低:“好,好,就这样抱着……”就这样一直拍着拍着,打了一个又一个哈欠,感觉对方似乎已经完全放松了,她蹑手蹑脚拉开他抱着自己的手,正准备庆祝一下脱离魔爪,紧接着就被按倒在床上,本以为头会磕在硬邦邦的枕头上,闭紧了眼睛,却不想撞在了一只温暖的手掌中。
“不许再离开我!”霸道的声音传入耳中,紧接着一阵痛。
毫恬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这人是狗吗,怎么还咬人耳朵啊!天哪,她是做了什么孽啊,刚出狼窝,又入虎穴。冷静冷静,这个人有暴力倾向,没有猰颙那么好对付,她要想个对策才行。嗯?他之前是不是叫她“泮生”?
“那个,我叫毫恬,不叫泮生,但是我认识一个叫泮生的,应该是在天界,你可以去那里找找。”顺便遇到夜融,说不定你俩还能拜个把子做兄弟,长得这么像,说不定就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毫恬?忘记这个名字,从今天开始,你叫泮生!”他还是这么霸道。烨不想知道这些年她都经历了什么,他只需要她知道,此生白首不离。
毫恬用手指戳了戳压在身上的人,纹丝不动,果然这样是没用的:“好,我叫泮生。但是你可以先起来吗,真的很重!”这个泮生还真是魅力不小,这已经是第二个对她念念不忘的人了,不对,是第三个,夜融也是吧……想到这,心里有些不快。
男人起身,并将毫恬拉了起来:“饿了吗?要吃些什么?”
毫恬摸了摸肚子,确实饿了,还很渴:“有什么吃什么,我不挑。”
片刻功夫,一桌子丰盛的食物便准备好了,毫恬撸起袖子开始干饭,吃了个七分饱后,想起来她还不知道这人叫什么:“对了,你叫什么?”
“烨。”他一直盯着她看,眼眸里满含爱意。嗯,这就是烨和夜融最大的区别,烨的眼睛里多了些阴鸷,即使是看着毫恬,也仍然不减锐意,而夜融的眼睛是温和的,像是一汪湖水,平和坚定。
“夜?那个ye?”毫恬的直觉告诉她,应该和夜融的名字不一样。
烨为她擦拭嘴角的油渍:“烨烨震电,不宁不令。”这是当初她创建芜境时为他取的名字。如今竟全都忘了。
毫恬一口饭差点噎住,这名字取自电闪雷鸣山崩地裂之景,人如其名,行事作风果然也是让人难以招架。
“慢点吃。”这样关心的话语,从他嘴里说出来,只剩下了强硬的命令语气。
“嗯……烨,有件事我觉得我还是要和你说一下,关于这个……泮生……”毫恬努力措辞,想让自己的话既听起来委婉,又能让他明白自己真的不是泮生,“我,其实,是在山海长大的,最近刚刚得知自己原本是个小仙子,被罚下界。我呢,就是在想,有没有可能,我不是……”
话还没说完,又被打断,“你是!”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有没有可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