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被打断,“不可能!”她全都忘了,但他不会忘,过往的那些记忆分毫未减,没事,他都还记得,他会一点一点让她想起过去。
好了,实践证明,此人没有沟通的可能性,毫恬的思绪飞速运转,怎么办,怎么办,要不还是等夜融来救自己吧,眼前这个人真的很固执!
“他不会来救你,他根本进不了芜墟,这里只属于我和你。”烨仿佛看穿了她的内心。
毫恬讪讪地笑着摆手:“没有,没有,我是在想,这里好像没有其他人住,确实很安静,很适合我们俩在这里生活。”嗯?他知道夜融?
“你是觉得冷清吗?也是,你向来是爱热闹的。”烨手一挥,庭院中的花草树木都活了,抽芽长叶开花,花鸟鱼虫也都热闹起来,就连街上的叫卖声也隐约可闻。
毫恬惊呆了,这……这么厉害吗!空手生万物!看来肯定是打不过了。她咽了口口水,尴尬地拍着手:“厉害,真厉害!”
接下来的几日,他们形影不离,毫恬很奇怪,这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一切都很真实,那些人,那些物品,但是一切又都像是假的,每个人固定地说着相同的话,每个东西固定摆放在相同的地方,不增不减。
她每天必须穿嫩绿色的衣裙,因为这是泮生最喜欢的;她必须每天上午阅览古籍,下午习字,因为这是泮生每日必做之事;她必须餐餐吃竹实,因为这也是泮生最爱吃的;看得出来,他是想让自己回想起他们的过往,但是!她真的没有一丁点感觉!
最让毫恬无语的是,每天晚上她必须和烨睡在一张床上,她抗争过,但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不过还是让他答应了,不可以动手动脚。和夜融睡在一起时,是安心的,一夜好梦。和烨睡在一起时,她浑身紧绷,根本难以入眠,他还要搂着自己,那感觉难以言喻,心砰砰跳个不停。
“泮生,你的心,跳得好快!”烨将手放在她的胸口。
毫恬脸“刷”地红了,赶紧把他的手拿开:“你不要碰我!”
第一次,他侧过身去,声音里没了往日的霸道,只剩下凄冷:“泮生,无数个日夜里,我都在想着,有一天你会重新回到我的怀里,我们仍旧相拥入眠。”
毫恬有些不忍心,或许是因为他那张和夜融别无二致的脸,或许是因为她自己也说不清的感觉,她看着他的背影,轻声说:“烨,我在。”
此后,烨的心情好了许多,开始允许她自己独处一会,并且每隔几天会带她出去逛逛,还带她去看了烛龙,总之,只要不离开他的视线,做什么都可以。就在毫恬觉得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时,她看着笔簪,忽然醒悟过来,她现在就像是农户家里的牛羊,给点嫩草就被驯服得乖巧听话。
这日,烨会在午后去冢室待上一炷香的时间,这段时间,毫恬除了不能离开府邸,可以自由活动,她试着用笔簪和夜融联系,但没有回应,试了几次只好放弃。
前几日,她在东边逛了逛,没什么特别的,几间屋子,一个庭院,景致很好,但空无一人,准确来说,整个府上都是空的,只是毫恬不死心,总觉得在这里还能找到些什么。
西边和东边竟完全一样,也是几间屋子,一个庭院,唯一不同的就是庭院里多了一处湖心亭,亭子的构造很是奇特。
此亭四面临水,花树掩映,衬托着飞檐翘角的黄色琉璃瓦屋顶,从一侧看只有一个亭子,从另一侧看就会发现,实际是两个一模一样的亭子重叠在了一起。若是能于亭内眺望全湖,想必山光水色,更是迷人。
毫恬忍不住念道:“一片清光浮水国,十分明月到湖心。”
“小心!”
毫恬像是被那湖中双亭迷了心智,不管不顾地便往湖中走去,幸好烨及时赶到,将她拦了下来。
她转过头,疑惑地看着烨,这才回过神来,鞋袜已湿:“这亭子刚刚好像在叫我过去……”
烨将她横抱在怀里,往寝室走去:“不许到这里来!”
毫恬对此感到十分不满,把她囚禁在这里,寸步不离地盯着,又总是遮遮掩掩,这鬼地方,她一天也不要再待了:“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扭动身体,试图下来,却被越抱越紧,根本挣脱不开。
“烨!我再说一次,我不是泮生!我不是!我就是毫恬!你放我离开这,我哪怕去西境,我也不要待在这里,像个囚犯一样!这里一个真人都没有,我每天睁开眼睛就是你,我真的受不了了!就算是泮生,她难道就要和你过这样的日子吗?”毫恬一股脑把自己的想法喊了出来。
烨的脸色越来越黑,将她放下后,一只手从她的头上盖了下来,她闭紧了眼睛,等着致命的一击,结果毫无动静,只听到风在耳边吹过的声音,空气里满是花香。睁开眼,看到的是夜融和两个可爱的奶娃娃。
画面里夜融哄着两个奶娃娃,这个哄好了,那个又哭了,手忙脚乱,只好叫来援兵:“娘子,你快来看看,他们是不是又饿了,我……我怎么也哄不好啊!”
毫恬从未见过夜融如此狼狈的样子,不觉笑出了声。
“你还笑,快过来一起哄哄啊!”夜融向她走来,将其中一个娃娃递到她的手上。她惊慌接过,怀里的娃娃竟看着她笑了,那一笑可融化万物,她伸手去摸孩子的脸,一切便开始溶解,从孩子开始,再到夜融,都一点点消失在了眼前。
“泮生,你可想起来了?”烨看着她,想要个肯定答案,眼神里第一次除了阴冷,多了些期待。
毫恬如梦初醒,胸口处灼烧异常,她抓着胸前的衣服,想要喘口气,一口鲜血吐出,这一次,血色中赤色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