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走了,也一并将小沈辞生命中仅剩的甜给带走。
她的心口破了一个洞,这个洞后来被沈峥捣弄成了深坑,霜风冷雨一直灌进来,小姑娘不知道该用什么填堵,也不知道该怎样去做,如同深陷荆棘丛中的行人,步履维艰,内心满是迷茫与害怕。
这时,灵堂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嚣声响。
“沈峥你放肆!”
“本宫贵为皇后,又是嘉懿郡主的闺中密友,今日本宫得皇上口谕,前来为故友吊唁,你不过区区一个臣子,敢拦本宫!”
威严高傲的女声一下落入小沈辞的耳中,她眸光微动,似乎是想起一些有关阿娘的回忆,小姑娘对阿娘口中常常提及的这位手帕交,内心颇有好感。
她起身,嘴唇微张,但是又顾及灵堂外边的沈峥,迟迟未吐出声。
皇后与臣子的对话还在继续。
“微臣不敢,只是内子是因痨病亡故,现下尸身置于灵堂内的棺柩中,恐残留病气冲撞了皇后娘娘的凤体。若内子在天有灵,得知皇后娘娘如此惦念于她,想必也会很欣慰。陛下和娘娘的心意,微臣替内子领了。”
“皇后娘娘,请回吧。”
沈峥温润的言语里透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决意,哪怕现在他面对的是当朝皇后,依旧如此。
皇后忽而一声嗤笑,笑声中带着几许悔恨与悲凉,哽咽道:
“呵呵!”
“沈大人这副温润君子的面孔还要装多久呢?阿玉已经死了!你当真以为本宫会信你那套敷衍的说辞?阿玉的身子骨到底如何,自幼同她一起长大的本宫还不了解吗?”
“痨病?亏你说的出口!”
皇后言语微顿,急促的喘息声隔着一段距离落在小沈辞的耳中,不甚清晰,但她口中的那些话,一字一句皆重重敲击在小姑娘的心口。
小沈辞几乎能想象的到阿娘口中那位素来娇蛮的手帕交,此刻端着皇后的威严,偏偏不受控制得红了眼眶,目光中流露出对眼前男子深刻痛恶的有趣情景。
她提起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皇后喃喃道:
“早知如此,我当初就应该极力阻止成郡王将阿玉许配给你,明明阿玉心里该是不愿的,她怎可能忘记江尧。”
“哈哈!偌大的郡王府,竟要靠牺牲一个女子的终身幸福来维持表层的体面,何其可悲啊!”
皇后的声声质问不知是在对谁道出,分外苍凉。
她忘了身份的自称,只是在问,问苍天,问常世事,也问面前可怜又可恨的男人。
小沈辞,垂下眼眸,脑海中倏然闪过去世外祖父的画像,记忆已经有些模糊。
长子参军,三载而亡,次子入仕,时年大疫,染病而亡,昔日再如何恢宏的成郡王府邸现在也只剩下一片荒草覆盖的颓垣。
“徐周!”
“皇后娘娘累了,送皇后娘娘回宫。”
沈峥温润的声音此时已经微微低沉下去,显出一点冷厉凉薄,皇后所言似乎是触及到了他的底线,他对她不再如先前一般恭敬。
这时,沈峥随行护卫走上前。
“皇后娘娘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