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此刻的心情确实不太好，且随着空明始终平静淡然的面色，心头怒火愈烧愈烈。
所以说，她最讨厌这种舍己为人的圣人之辈了，衬得她愈发阴暗自私，面目可憎。
眼见小和尚不知死活得还要继续，沈辞的心情一下恶劣到了极点，她抬手打掉他手中染了血的匕首，厉声呵斥道：
“够了。”
意想中的匕首落地声并未响起，沈辞睨着手中鲜血淋漓的匕首刀刃，一双眼瞳泛着触目惊心的嗜血红光。
飞溅的血液一下弄脏了他们两个人，沈辞的面颊、衣襟、下摆，甚至是绣鞋处都沾染上了空明的血，不过，她全然不在乎。
空明小和尚盯着手腕间被匕首倏然划出的一道细长伤口，汩汩鲜红血液不断从中淌出，他神色微怔，听着耳畔小姑娘格外阴沉冷厉的话语，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冷静片刻，他抬眸看向沈辞，目光依旧澄澈而温和。
沈辞忽然轻嗤一声，细微的笑声装点了她那张过分阴沉的脸，使得她看上去平和一些，她语气状似平静道：
“空明，你妄想用自身感化于我，便学着佛祖割肉喂鹰，舍身饲虎，可我，不稀罕！”
“你说，苦海涯，回头是岸，可我身后空茫，有一物，唯边苦海，地狱间，何来的岸？”
空明张了张唇，正欲吐声，却又被沈辞打断，她看着他，笑得那般肆意，掺杂着几许疯魔悲怆，仿佛将多年累积的恨意在此刻尽数发泄出来。
她说：“空明，你好天真啊，你以为你所信奉的神佛能够渡化世人，解众生疾苦？”
“哈哈哈！众生皆愚，你自己不过也是一叶障目罢了，你瞧着这金雕玉琢的菩萨，祂高坐神台，何曾睁眼瞧过这世间呢？”
她止了笑，又道：“我之今日，皆是昔年他人所种下的恶果，除非我形神俱灭，魂消彼岸，否则，这人世间终归会有一场因我而起的血雨腥风。”
“空明，你渡不了我，你若想救辜世人，唯有一条路可走。拿着它，杀了我，一切就都结束了。”
沈辞将匕首塞到已然呆愣的空明手中，她面上露出一丝对眼前人的轻微怜悯。
“哐当。”
匕首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阿弥陀佛，小僧，做不到。”
空明双手合十，奈的声音回荡在冷寂的厢房内。
沈辞低低的笑了，她身侧黑气环绕，一团团黑气里发出“咕咕噜噜”的声音，显出几分献媚似的殷勤，阴冷的气息霎时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沈辞盯着眼前目光始终澄澈的佛子，半晌，吐出一句：
“既如此，空明小师傅，你我二人先前的约定便不作数了，日后，你若再阻我，我对你亦不会手下留情。”
沈辞拿起匕首便转身离开，只留下空明小和尚怔怔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手腕上的伤口也没有处理，极深，已经凝了一层薄薄的血痂，如同一只巨大丑陋的蜈蚣盘踞在他手腕间，在这白皙的肌肤上瞧着尤其突兀显眼。
此时，屋内地上只有一滩刺目的血迹，证明方才确实有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