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帷帘,她身后墨发飘扬,发髻间插着一根银簪,簪尾镶着的血红宝石折射出妖异的光,屋外朦胧光影洒在她身上,显出一派晦暗幽沉。
小姑娘一双茶色眼瞳里,此时正泛着锐利的冷光。
她俯瞰长街,百姓散去,车马远走,街道只余一片寻常喧嚣,她半眯起眼睛,而后,冷嗤道:
“太常少卿的公子,林池渊,优孟衣冠,徒刻画于形似,然与正主相比,终是逊色。”
可笑,鱼目也敢同明珠争辉。
沈辞此刻脑海中闪过一张温润面容,她摩挲着指腹,淡淡垂眸,眼中掠过一缕暗光。
她想:若是遇着那人,才知这人世间竟有此等风神秀骨,芝兰玉树的君子。
可惜,因着身份阻碍,她的藏品不能再增多一样。
至于,林池渊,沈辞真瞧不上眼,毕竟,她是向来不会委屈自己的。唉,当真惆怅。
……
沈辞走过喧闹繁华的长街,她的身影笼罩着一层孤寂。
当然,并非是方才引起动乱的那处,小姑娘行事恣意,可她也确实不喜麻烦,死老头教给她的易容术,这些年省去她不少事。
此时,街边小贩正热情得揽客,吆喝叫卖声不断;
酒楼茶馆门口偶有食客进出;
绸缎庄内,打扮富丽清雅的夫人、闺阁姑娘们,或三三两两结伴,或独自一人挑选着合心意的布料;
还有,钱庄当铺,一张张喜忧掺半的面容上,皆是岁月刻下的风霜痕迹,极少见到年轻的脸孔。
花楼门口出来一名衣裳轻薄的女子,她手中拿一把团扇,轻轻扇两下风,似乎是要出门的样子。
女子莫约双十年华,身段婀娜,面上敷着一层厚厚的妆粉,妆容妖媚,端的是风情万种。
她掀眸睨了眼高悬的日头,打着哈切,便又慢吞吞走回去了。
街角的赌坊中,隐隐传出骰子牌九桌上的吆五喝六声。
长街尽头拐过三条巷子,再行半里,可瞧见一间医馆,它门前的木匾上用正楷书着“妙手仁心”四个大字。
沈辞将这些都一一收落眼底。
最后,她停在一处卖糖画的老伯摊子前,眼睛盯着摊子上立着的各色可爱精巧的糖人,她终是买了一串。
却并非是出于喜爱和口腹之欲,仅仅是好奇罢了。
沈辞拿着用黏稠香甜的麦芽糖画成的黄褐色莲花,不看不吃。
她一直走,漫目的地前行,最后,手中的糖化了,被她情丢弃。
原来,有些东西一旦丢失,之后,再如何弥补也法回到当初。
论是她幼时渴求的甜,还是当年的她,皆是如此,回不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即便能重来,她也不稀罕了,而且,那也不会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