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习习,带来阵阵清凉。坐在未竣工大楼高处的某一层,柳小娜透过还未安装门窗的水泥框架,望向江城的万家灯火。
每一幢或高或低的居民楼,每一个或明或暗的窗口,都是一个烟火人间,演绎着牵缠不绝的爱恨情仇。
柳小娜触景伤情,幽幽叹了口气。
“怎么了,为啥叹气呀?”索涛陪坐在旁边,看着她俏丽的侧颜。
柳小娜说:“你看,诺大的城市,有这么多人家,这么多人相亲相爱、你侬我侬。可是我呢?大好年华,我都用来做了什么?不知道今生今世,还有没有一个少年郎等在远方,等我做他的新娘。”
自小就美艳双的柳小娜,一直以来都打算靠自己这张脸和身材,为自己赢得一个得意的人生。她先是做季秋江的情人,又傍上钱主任这棵大树,最后却落得凄凄惶惶,独自感伤。
索涛伸手捏住柳小娜的下巴,把她头转过来,再次端详了一下,说:“天生丽质难自弃,会有很多傻小子在前方等着你的。”
柳小娜苦笑,转过头去,低头用纤细的手指拨弄着地上的一个小沙砾。
“我就像一粒沙子,妄想攀上高枝,住进金碧辉煌的宫殿,如今却依然在风里滚来滚去,不知道归宿在哪里。其实就应该踏踏实实地砌进墙里,或者地板,或者台阶,都好过这种漂泊不定的生活。”
索涛柔声说:“你要是沙子,也是一粒漂亮的沙子,是蓝天碧海大沙滩来的沙子。你和沙子不一样,你有手有脚,有你自己的方向。走了弯路不要紧,过去的就都忘了它,前方的路还长着呢。”
柳小娜感激地看他一眼,又把目光投向远方。她看到电视塔顶的红灯一闪一闪,不知曾给多少旅人指引了方向。
季秋江对大批手下在工地受伤大为光火。本来黑狗不敢向他报告,但大楼工地的施工红红火火地开展起来,季秋江让他再带人去打砸,却哪还有人手?
铁钉刺伤虽然不重,也得在家休养几天。何况这种受挫不亚于奇耻大辱。
季秋江要手下去讨说法,被派出所张所长给骂回来了。
“你们还告状,告人家什么?人家防范野猪犯法吗?城市里有没有野猪你别管,你没看见不等于没有。人在自家工地范围内挖的坑,还立了警示牌,你非要往里闯有什么办法?”
黑狗张口结舌,有苦说不出。
“回去吧。你们明火执仗上门打砸,涉嫌寻衅滋事,人家都没追究,还承担了部分医疗费,够仁至义尽了。还想怎么着?”
其实,对于袁航的怀柔做法,索涛是有点抵触情绪的。依着他,就应该痛打落水狗,把黑狗他们拘留几天,更别说承担医疗费了。
马知瑶开导他:“我觉得航总做得对。得饶人处且饶人,咱家现在不比以往,保持低姿态没有坏处。”
索涛说:“这么说,我做事太鲁莽了?”
“不,你做得非常好。没有霹雳手段,不显菩萨心肠。季秋江不吃点苦头,以为咱们真是软柿子,以后免不了变本加厉。”
听马总认可自己,索涛开心地笑了。
季秋江可没领袁航的情。他觉得袁航此举就是出于软弱,要不然更糟,那就是用几个小钱嘲笑自己。
眼看邮电大楼施工如火如荼地恢复进行,季秋江却没有足够人手去捣乱,他又想到另外一个坏主意。
“狗子,你说邮电大楼工地招工呢?”
黑狗点点头。“是的,季总。原来咱们去捣乱,吓跑不少人,现在缺人手。您放心,不好招,没几个人敢报名。”
“你找几个手脚利索的,混进去,高空作业的时候给弄点儿响动出来。”
“明白!”黑狗谄媚地表示了对大佬鬼主意的敬佩之情,一瘸一拐地出去落实。
他把手底下没受伤的十来个人都派过去应聘。万一有哪个被认出来,至少有几个能混进去。
没想到索涛大大咧咧照单全收,令黑狗得意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