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同学好像不太欢迎我?”
她轻咳了几声,装模作样道:“怎么会呢?”
“情敌的情人就是盟友,有你在,最光阴就不会纠缠九千胜了。”廉庄对这两个名字没有一点反应,或者他只是很有风度地没有表现出来,只当她是病着说胡话。
虽然听起来莫名其妙的,这确实是她真正的想法。我怎么会讨厌你呢?她只是有一点矫情,还有一点不明所以的不甘心罢了。
廉庄善解人意地开解道:“也许你们之间存在着一些误会。”我们能有什么误会,遇见最光阴就是天大的误会。
“等你病好以后,再让北狗好好解释吧。”
她接过那杯热水,平静有礼地道谢,“劳烦了,二位请回吧。”
送两位“热心”的好同学出了门,她转手就倒掉了药,继续躺回床上做梦了。
梦中的她,或者准确来说是他,是一名恶贯满盈的邪教祭司,设计陷害一对情人。梦中的最光阴被绑在木桩上,能为力地看着他和九千胜相杀,最后,他用了毒,亲手杀掉了九千胜。那人在雨幕中,震惊而心碎的眼神,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快意,还有难以自抑地心动。
我不会是有病吧。
如果没有,我怎么会为了他落泪的眼睛而心痛?
美梦易散,暴雨很快就醒了。那个被她念在心里,扎了一万遍小人的某人,终于舍得回来了。
北狗在实验室呆了一下午,报告没写多少,试管洗了三次。
身边的师兄提醒道,“这里的滴度弄了。”
“抱歉。”
他们的进度还不需要这么赶,师兄善解人意地笑笑,“没事,要不你先回去吧,老板来了我替你说一声。”
她换下了白大褂,“嗯。”
她刚进卧室的门,一只小狗抱枕就飞到她的面前,最光阴单手拦下,牢牢接住,便听到那人带着鼻音的控诉,“我都要死了,你才知道回来。”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还让别人上门气我!”
“那你到底在气什么?”
“不劳关心,你们尽情去快乐吧。”
【5】
到她做好了晚饭,还是没有退烧的迹象。这位大小姐死活都不肯去医院。
最光阴还是联系了素还真,拿到了那位药师的联系方式。
她说了一下病人的体温和情况,又问能不能上门诊治。听说诊金可以双倍,慕少艾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少年端爱风流,老来赋闲万事休~”
素还真推荐的人她很放心,慕少艾除了是一名医生、半个神棍,也算是个有执照的心理医生。她还委婉地提了提能不能和病患沟通一下心理方面的问题,诊金不是问题。
“哎呀,没问题。”钱没问题就是最大的保证。
黑暗翳流的认萍生,现在该叫做——“药师慕少艾,她竟然还请得动你来出诊啊。”
她怎么不干脆让我死了呢?
“耶,纵然免费来这一趟又如何?药师我啊,病人是见得多了,时间城的小美人可不是天天都能见。”
一听到这话病人的眼神都变了。她在床头柜里摸出了一个打火机,没有点烟,指间转动着把玩。她眯起眼,平静的审视着眼前的药师,银色的眼瞳看起来妖冶又冰冷,喉间发出一声极轻的笑,“你要做什么?”
“我不过随口说说,你又着急什么?”
慕少艾收起药箱,从容不迫地道,“哎呀,祆撒舞司不至于那么小气吧?”
“你可以试试。”
医生在里面诊治了半小时,她就一直在客厅等着,“怎么样了?”
慕少艾煞有介事地道:“初步排除精神病的可能。”
“......”
北狗不假思索地道,“那躁郁症呢,有没有可能?”短短半个小时,她把医学上常见的精神疾病都搜索了一遍。慕少艾忽然认识到这位时间城的小美人也是深藏不露的脑回路清奇,她们两人还真是某种意义上的般配。
北狗说回正题:“她怎么会忽然病得这么重?”
慕少艾干脆挑明了说。
“因为她喜欢你啊。”
“咳咳咳咳。”病人虚张声势地咳得撕心裂肺,医生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在火上浇油。
“她喜欢一个人的表现,别人不知道,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6】
我真的清楚吗?
我真的会喜欢她吗?
梦中的北狗在舞会上和廉庄跳舞,还送给人家一支玫瑰花。只有她一个人格格不入地站在人群之中,听到所有人都在鼓掌。
礼堂的水池边,优雅的小提琴悠扬舒缓。北狗带着口罩,插着兜,只露出一双毫感情的琥珀色的眼睛,“自作多情,我干嘛要喜欢你。”
烈霏声音都变高了几个调,上前一步,踮起脚扯着人家的围巾,“你、你凭什么不喜欢我?”她们靠得那么近,近到几乎可以相吻,那人银色的长发在晚风中飘起,差点和她的马尾纠缠在一起。
我为了你都病得想死了,你怎么可以不要我?
【7】
“心奴,今年你还不肯回家吗?”从九千胜出现在她生命中的那一天算起,原来已经三年了啊。三年,足够她暗中经营的祆撒教从艺术流派成为苦境暗流之一,连九千胜都换了一个新的身份生活,她还没有想过收手。
考虑到过去的青梅竹马“情谊”,她没有删除黄羽客的联系方式,所以他们每年都会进行一到两次重复如下的对话。
“师兄,父亲本来就很看重你,我不回去,你还是他唯一的儿子啊。”
“虽然我们不太可能内部联姻,但你还有更多的选择不是吗?况且我平时那么欺负你,你完全不必要管我的死活。”
这个问题他们从小到大不知道争论过多少遍,老实的黄羽客永远学不会她牙尖嘴利,总是那句不变的回答,“心奴,你明明知道,父亲最爱的就是你。”
“真的吗,他有多爱我呢?”
“如果我喜欢女人,他也会一样爱我吗?”
“咳咳咳!”黄羽客言以对,通话那旁传来一个中年男子震耳欲聋的咳嗽声。烈霖会偷听这种事她一点都不意外。
“你看,师兄,这就是父母的感情,听话的时候是好孩子。一旦子女离经叛道,就不认人了呢。”
“你干嘛呢?”
“没什么啊,刚刚打电话跟家里出柜。”
“......”她们都还没有说过要在一起的话,这进展就太快了吧。
“哦,对了,你愿意和我一起出柜吗?”
她动手扯住北狗的手腕,将人抱在自己腿上。
北狗回抱着她的脖子,两人谁也没说话,好半晌才轻声道出一句,“嗯。”
没想到她真的会回答。暴雨心奴都愣住了,她掐着她的帽子,迫使她抬头看着她,然后一口咬住了她的下唇。
她哑声道,“干嘛啊,突然这么听话。”
“你答应了,可不能反悔。”
蓝色马尾的女孩埋首在她温暖的颈侧,落下轻吻,“不然,我不好过,你也不会的。”
【8】
“早啊,你们也去锻炼啊。”
“嗯,早。”
打个招呼也要聊这么久吗?前方牵着狗绳的暴雨心奴不着痕迹地往后瞟了一眼,哼,蠢狗和笨牛,还真是般配。
胸大了不起啊。烈霏又莫名的心虚,她该不会不喜欢我这样的吧。
哦,她还差点忘了雪山银燕的同居人是那个吵得要死的风间烈。
烈霏和风间烈同样是剑道少主。东剑道和烈剑宗在国际业务上素有往来,她自从离开家以后,便不太接触过生意上的事,但这并不妨碍她们很早就认识。发型都是蓝色的高马尾,后者总是带着阳光明媚的笑容,跟阴郁的烈霏相比,剑极完全就是青春可爱的高中少女。
“喂,那个谁,你干嘛不怀好意地盯着我家笨牛看?”
烈霏声音凉凉的,“你谁啊,谁准你碰我的狗。”
银燕看着她们,瞪大了眼睛,很惊讶的样子。
最光阴淡定地忽略她的用词,牵过人和狗,微微颔首,“我们先走了,请。”
剑极不管那只笨牛悟出了什么,直接拉着她进电梯,“走啦走啦,去看黄色小鸭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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