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内不学术游手好闲,出了宫依旧是名声不堪。就连最小的十皇子都可以入前殿早朝,殿下至今都未能踏足......”
还挺,直言不讳。
要投奔人,不知道说些好话?
赵匀忻冷着的唇角动了动,忽地又扬起了笑。默默地听着自己的伤口,被对方一字一句直白地揭开。
他的生母出生低贱,位分下等,连着他都生来就不曾受过优待。明明是皇子,却爹爹不管,兄弟不亲。连宫中宫人心绪不佳时都可以以病痛为由,不予他饱饭。唯一给过他关爱庇护的先太后,也不存于世了......
赵匀忻很快又觉得毫不在意,毕竟宫里进进出出,死的人多了去了,而他再难熬,这些年,不也照样活下来了?
如果有需要,他自揭伤疤逗人开心,也不是做不到。赵匀忻抬手一挥,丢了剑,再贴林岘诤近了些,“未曾想,林公子知晓得如此清楚,莫非是已有说书的先生在我之前将我的事儿写成册子,传得人人皆知了?”
两人半掌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交的沉稳鼻息,赵匀忻不待林岘诤回答,便又再自嘲:“心有抱负的林公子既是知晓,又怎会寻了我一用之人?林公子的豪言壮志若是换位皇子去说,岂不比在我这儿,要容易实现得多?”
林岘诤一动不动,只淡淡地抬眼看着赵匀忻,“自然就是因为知晓,所以才会寻到殿下面前。毕竟太过轻松的,甚乐趣。”
赵匀忻低笑两声,想笑林岘诤的初生牛犊不怕虎,也想笑自己心底升起的怪异亢奋。
为了保命,努力再多也只是像缩头乌龟般活了这艰难的二十年,现在突然有人站到面前说要给他当幕僚,助他一臂之力?
呵,当真奇了怪了。
空口凭,他又为何要相信这不知根底之人?
赵匀忻凝着对方那宛若风掠过,静水池子般的双眸。莫名的,心中震颤的波动更大。
“你想借我的手磨你这颗璞玉?”赵匀忻伸手往前,捏住林岘诤的下巴,拇指摁了摁指下柔软的唇瓣,声音中夹着暧昧:“好啊。但吃亏的事儿,你五殿下可不能干。不如......你入我府上,我赵匀忻任你差遣,如何?”
林岘诤眸光一滞,往后撤挣脱了赵匀忻的手,缓缓起身。皱紧眉躬身朝他作揖,“五皇子殿下恐有误会,在下并非以色侍人的浅薄之辈。若殿下这雄心,那是在下看走了眼,多有叨扰,先行告退。”
林岘诤抱起琴,不再二话,恐染了疾病般,急匆匆推门出了厢房。
屋内再次恢复安静,安静得能听到外间的嘈杂。赵匀忻粗叹着躺了下去,双臂交叉枕在头下。
这就走了?到底谁派来的鼠辈。
前一刻还信誓旦旦,结果,下一刻就被他吓得落荒而逃?原以为是个能逗乐的,实则是个傻愣愣书呆子。
真趣。
赵匀忻看着顶上房梁,翻了个身,指尖挠了挠脸颊。被碰了的那块,湿润的触感仿佛还在。
那张脸,确实好看。他五殿下好歹出入宫里这么些年,大小将军大小侯见过不少,又在沁花楼看了那么多的小倌,竟没觉得有哪一个能比林岘诤好看。
可他费了这么些年的心思,好不容易才垒起来一面能让他活得舒适些的高墙。这人突然到来,空用着几句话,就能给他一榔头打破?
不付出些代价,他又为何要答应?
只是这下,人也跑了,浪也处可看了。他还是得继续垒他的墙。
赵匀忻又摸来酒盏,躺着倒进口中,饮完了注壶里的才悠悠坐起身,将腰上松散系带绑好。
楼里熙熙攘攘,琴音嬉笑不断。赵匀忻出沁花楼后走了没两步,忽地蹙眉招了身后的侍从来,压低声音吩咐,“云宵,你去给我查探查探,方才那琴师......那林岘诤的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