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来了后,五皇子便命下人将地上躺得直挺挺的林公子给抬着送回了屋,还让去客栈把包裹那些给收拾收拾,有什么兜什么,统统拿回府上。
如此,林公子入了五皇子府,成了五皇子的幕僚林先生。
安置的偏院与五皇子所寝那屋相邻,选的是府内顶好的,且在昨日就已经提前收拾,连被褥都是备的上乘锻料。
至于为何会提前收拾,下人们猜测是五皇子殿下料事如神。
五皇子多不受宠,宫中分来的锦缎不见得能有两匹能到五皇子手中,府上库房中的,半数在五皇子寝屋,余下的,尽数在林先生屋内了。
下人们意外五皇子对幕僚的大方,不过转念又想到,这城中,谁人不知五皇子好男色......
一时间,府内一旦提起“林先生”三字,众人想的不同面色也各有不同,有惊讶的、有好奇的、甚至还有鄙夷的。
只是五皇子跟过先太后几年,受先太后及其身边人影响教化,御下功夫很是了得。凡是入了五皇子府的都是受过教训,知晓五皇子脾性。对主子事儿私下议论,在这府内最是要不得。
赵匀忻翻了一个时辰有余的书册,看得累了,正提笔在房内练画。
纸上寥寥草草,似山丘,却又是倒过来的山丘。再落了几笔,勾出鬓角碎散发丝几缕,半张脸的弧度浮现出来,还有纤长的颈。
笔一横正要收尾,好欣赏着自己的画。未想,毛尖儿的墨水勾起来,往那下巴上洒了两点。
赵匀忻抿唇,手指要往上擦拭又怕弄得更脏,最终作罢,捻起纸吹了吹,目不斜视地问那候在桌前的福伯,“先生醒了?”
福伯负责打理府内上下,刚去看过了,有些踌躇地说:“殿下,可要我等去将人喊醒?”
听到说林岘诤还睡着,赵匀忻拧眉,把纸放回桌上,“大夫不是说的林先生身子并大碍?怎的这般久了,人还未醒。”
福伯答不出个缘由,只叹这林先生入府第一日便病倒不起,甚是晦气扰人,害他个做下人的,都得跟着时刻忧心主子心绪,提心吊胆。
“殿下......”福伯又低声问了遍,是否需要去把人喊过来训话。
赵匀忻轻笑,揉了揉手腕,冲战战兢兢的管家摆手,“罢了罢了,你们也都别去打扰林先生,且让他睡吧。”
见主子并未气恼,福伯连忙应声,躬着退了下去。
赵匀忻敛眸,玉白如葱的手指蹭了蹭。纸上墨水干得快,“下巴”上的两点,法挽回地留在那儿了。
难得起的心思作画,画的模样好歹半成上相似。丢了可惜,不丢偏又膈应。
赵匀忻坐回椅子,托腮看着案上的烛火。从琢磨此画是留或是不留,一路思绪乱飘,想到了林岘诤。
主动来了他府上,还应下了被他收入府中的要求。壮实既已断腕,又何必躲他如避蛇蝎......
这人睡这么久,就不会腰酸背痛、腿脚难受吗?半日过去,夜深了,不吃些东西,不会饿?莫非这些个性子坚韧、自视清高之人,都是比较喜欢这般锻炼自身?
想不明白,还越想,越觉着甚是苦恼趣。赵匀忻软身趴下,伏在案上拨弄架在笔山的笔。
“殿下殿下!”福伯急匆匆跑来,喘着气与发呆许久,神情有几分愣怔的五皇子对视上。
福伯抚着心口,缓了缓跑得太急而喘得有些过的气,断断续续地说:“殿下,林先生他醒了,方才寻人给他备水,沐浴......”
“沐浴?”赵匀忻跟着重复了最后两字,指尖敲了敲桌案的案角,准了,“林先生以后有何需要的,你们给就是,不必再事事皆过问与我。”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