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有些愕。他本是太后的奴才,太后驾崩后,他因着多有照顾五皇子,成了五皇子的奴才。前不久五皇子分了府出了宫,他便也一同跟在五皇子身边。
他是看着五皇子从豆丁点大长成如今这般年纪的,宫中诸多险苦,五皇子若是愚钝,如何能活到现在?
这林岘诤不过初来都城,如何能得五皇子如此信任,得了这五皇子府二主子的待遇......
赵匀忻看出福伯的顾虑,所谓地捋了捋袖摆,“福伯,前人亦常有云:疑则勿用,用则勿疏。林先生一事,本皇子自有分寸,你且去罢。”
主子做事何须同下人解释?福伯肩膀一缩,忙矮身请罪:“老奴僭越,请殿下责罚。”
赵匀忻从桌案后绕出来,抬手托着福伯的手臂将人扶起身,又拍了拍福伯的肩膀,“我一直将福伯的恩情记于心中,此次便也就算了。”
“是是,谢殿下......”
福伯来匆匆,去匆匆,脚步声很快便离门远去。
赵匀忻背着手,在屋子里踱步几圈。走到桌前端了茶盏,浅饮了一口。
黑亮的眸子斜看了下燃烧的烛火,眉一挑唇一勾,放下杯盏,又背着手,慢悠悠地出了屋子。
五皇子府不算大,添置的下人仆从不多,加之为了节俭,挂的灯笼,仅门前少少几盏。
赵匀忻没有提灯,借着月色和屋里点的烛光,一路犹如散步,往五皇子屋旁的另一侧偏院走。
院子外尚未刻牌匾,但院子的砖瓦是新添的,院里几棵没开花的桃树长得极好,看得出这处院子的布置精细。
看多了两眼,赵匀忻想起来,这是福伯问过他,说要准备了打算来给他娶五皇子妃或纳侧妃用的屋子。而他昨日琢磨抓林岘诤的事儿,一拍脑门,命人收拾好离他最近的偏院,结果离得最近的便是这院子。也难怪福伯会对此颇有意见。
赵匀忻折了一支形佳的插在发上,笑着压了下手,让守门的两下人噤了声。
遣退两人后,悄声推开了门。边解了腰带,边往里屋走。
帕子带出的淅沥水声,过大腿高的木桶立在里屋床榻旁,男子黑长的发丝如瀑布垂在桶外。
袅袅白雾,笼在浸水后如玉的肩颈发顶。此景,让人不由自主地,浮想成是某位正修炼仙术的仙人。若是见过容貌,更会。
赵匀忻一时没忍住,腹中微颤,咽下唾液的“咕咚”声有点重了。
桶中的男子听了动静,瞬间屏息站起转身,正要反手朝后擒来,却在看到半身赤裸的赵匀忻后,神色一僵,猛地坐回水中溅起好大一捧浪花。
林岘诤初见赵匀忻便是在那烟花之地,预先知晓赵匀忻,全然是个不在乎礼仪极其出格之人。
突然装晕便是防备其“宠幸”,想着慢慢打消其念想。但林岘诤着实算不到,赵匀忻已经出格到了不着上衣夜闯幕僚寝屋的程度。
还故意挑在未着寸缕沐浴的时候!
林岘诤气恼,眼里闪过丝犹如凶兽被困时计划反扑的狠厉。
衣裤皆挂在远处架子上,若要去拿,肯定需要翻出桶。可那人还在身后虎视眈眈,又如何能出!
“殿下......”黑发浸了水沾在肩背,林岘诤不愿意起身,甚至背对着,敷衍地低声朝赵匀忻请礼。
赵匀忻抹了把脸上的水珠,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下湿了一半的亵裤,“先生昏迷许久,匀忻担忧非常。这不,一听下人说先生清醒过来,便想亲自看看先生如何。”
说着,赵匀忻抬起的眼仁宛若随微微摇曳的烛光颤动,里头印着林岘诤绷紧的肩背手臂,“来得过于突然,是不是有些吓着先生了?都怨我性子太急,思虑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