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到殿堂大门口,我瞥见老嬷嬷和侍卫比划着手语,他们嘴口内陷、嘴唇抿成一条线,莫非他们失语了?
突然我瞧见一个少女踉踉跄跄跑了出来,倚门吐了一口浓血,接着倒地不起。
宦官与老嬷嬷都见怪不怪,甚至一位面容娇小的侍卫还把倒地那少女踢了一脚,为嬷嬷让道。
此时,我内心的恐惧不断翻涌着成了酸水不断搜刮着脾胃,好想吐……
阵型是前头两位侍卫带领着,后头由宦官提灯相随,走在漫长的甬道上。
我只穿着蚕丝搂成的薄纱被貂皮大布裹着扛在两位老嬷嬷的肩膀上,头朝着侍卫,双脚伤痕累累伸展在宦官小生面前,只是周围乌漆嘛黑他们看不到我那不再白皙幼嫩的双脚。
可尽管貂皮厚实,但我却隐约感受到嬷嬷肩膀的坚实有力,猜想嬷嬷们肯定不少背负着年轻稚嫩的生命送往地狱,药效渐渐消散,我逐渐清醒起来,顿觉绝望的高墙也陆续垒建起……
众人行至高大殿门前,等待掌事起居郎的传令。
“不行,我今年才十七,不能就这样惨死异国。”我锁紧眉心内心喃喃自语着。
这么想着,突然感觉有人在我脚缝塞了个小东西,并抓住我脚趾用力按紧了一下,我马上会意。
我夹紧双脚脚趾慢慢弯曲下去,凭借触觉我认为应该是小纸片。
此前周围的黑暗只会徒增我的恐惧,但现在我庆幸身处黑暗深渊才能让我抓住生命终止键的操控手柄。
我紧闭双眼,慢慢呼出一口从胸腔低部飞腾而上的气团,麻痹的神经终于得到暂时性的修缮。
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借光读纸!
借口出恭这种低级方法是万千派不上用场的,没准还会死于非命和牵连到给我救命稻草的人。
我有预感:这个人还会再一次救我于险境。
正好这个时候我听见起居郎传来叫唤,没,时间耽搁了!
我抓住时机轻微扭动起来,接着发出一种因难受而忍不住叫唤出来的呻吟。
这下彻底引起众人的注意,除了赫尧川,要是被他知晓肯定不耐烦叫人将我处死扔乱葬岗去,十五皇子的威名我们这些名门贵族从小就知道。
“殿前怎敢喧哗!”
“大人,小可下至突然如蝇虫咀咬,好生难受,劳请汝让贱女换身裹物。”
“可能是这身貂皮贱身不配适用,怕这一身烂皮不能长久伺候。”我故作小心翼翼看看他。
黑灯瞎火中起居郎蹙了蹙眉毛,宛然一笑讲道:“青娥有礼,准了。”
转而他邪魅一笑道:“不过,殿下从小就是愚伺候着的,还未曾有幸见王子身旁有久留之物。”
“珍重。”撂下这句便扬长而去,我望着他的背影有些恍惚。
这时我才发觉身上的貂皮衣早被汗浸湿了所有,包括嬷嬷那厚实的肩膀。
终于,我被带到那灯火阑珊处,灯火通明的感觉让我有种重返人间的觉,这里是赫尧川亲手打造的地狱深渊,周围都是拥护他残暴、荒诞行径的卑鄙小人。
只是我现在没有意识到将来这座烈狱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可能因为我是将死之人,所以老嬷嬷对我的看管有些懒散,这正合我意,终于有机会可以让我看看救命文书里头写着什么,尽管汗水弄湿了纸张,但字迹还是可以看得清晰——是用僻手书写的。
“这个人不想让我发现他,那是因为曾相识吗?”这是我此刻内心的直觉。
但来不及思量那么多,我慌慌张张又小心翼翼地打开小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