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的时候，丹尼尔的眼神怪怪的，他笑得很不真诚，轻声哼歌慢悠悠走过来，做势要去牵白六的手：“小仆人跟紧我，集市上人很多哦，要是被奇怪的中年绅士拐跑了，我是不会来救你的。”
白六收回自己的手，用同样奇怪的、不真诚的笑容回应他：“不用，吸血鬼先生。我虽然两个月前才成年，但也不至于会走在大街上就被人傻乎乎地拐走。”
丹尼尔“噗嗤”笑了一声：“刚成年？哇啊……那你可真厉害。你知道我多少岁了吗？”
白六转过头，不再跟丹尼尔搭话。
谁知道呢，一只不会衰老的吸血鬼不可能只有他外表那样的二十几岁。
永生……对我这种人真是有很大的吸引力呢。
白六发自内心地在丹尼尔看不见的角度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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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六似乎还是第一次来这种热闹的集市。
外面的世界非常繁华，但是如果有了身份、地位或者能力，世界上的所有东西就会自动跑到他怀里去。
想着想着，他偏头看了看身旁正没心没肺轻声哼歌的丹尼尔。
牧四诚走在最前面，他挑眉回头瞥了白六一眼，发现这个小仆人虽然装得非常非常平静，就像是已经来这个集市几百回了似的——但那两只银蓝色的眼睛却一直亮晶晶地注视每一个经过的摊位，它们透着被主人压制住的、不太明显的好奇和欲望。
“想要这个？”牧四诚拿起摊位上面一个透蓝色的耳坠，逗猫似的在白六眼前晃了晃，“叫我一声主人，我买给你啊。”
白六的眼神掠过耳坠，看向牧四诚，掩藏眼里的戏谑，对他摇了摇头，露出一个疏离却有礼貌的微笑：“并没有。我想木柯先生带我出来，不是为了让我到处买东西的。”
“跟你的眼睛一个颜色，戴上应该挺好看的。”牧四诚见白六这么耐逗，挑眉啧啧两声，状似惋惜地做势把耳坠放回去，“可惜了，看来我家小仆人不喜欢。”
话音未落，牧四诚就听见身后就有人对摊主淡淡说道：“把这对耳坠包起来。”
他回头，居然看见木柯正在付钱。
木柯察觉到牧四诚诧异的目光，头也不回地道：“你没看见他明显是喜欢的吗？用这种事逗人玩，不太礼貌。”
牧四诚嗤笑一声，将双手背到脑后：“干嘛一副说教的语气……我又不是真的不给他买。”
摊主小心包好那对耳坠，笑着递给站在一旁的白六，语气透着羡慕，小声道：“你主人对你真好，不仅给你穿这么好看的衣服，还给买首饰呢？不像对街那对贵族夫妇，对仆人动辄打骂……”
白六丝毫没有心理负担地接过了包裹，微笑朝他歪了歪头：“是吗？那可能是我家的主人们脑子有点问题，他们欺负我的方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肢体伤害。”
摊主心虚地缩了缩脖子，看了一眼已经离开的木柯和牧四诚，皱着脸提醒道：“你小点声……被你主人听到，肯定会狠狠罚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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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一家装潢华丽的餐厅前，木柯停下了脚步，沉默着回头看向白六，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白六手里拿着刚买的耳坠包裹，冲他歪了歪头：“木柯先生，不进去吗？”
“小仆人是要时刻准备为主人们打开一扇扇门的。”丹尼尔弯下腰，将脸凑到白六眼前，语调微微下沉，“这是基本礼仪，记住了吗？”
说着，他抚上白六的一只手臂，然后缓缓下滑，握住白六有些温热的手背，带着他去推门把手：“用你的小手，为我们打开面前的门，然后说——”
“——‘请进，我的主人’。”
丹尼尔凑到白六一路走来被冷风吹得发红的耳朵旁，用迷蒙又暧昧的语气缓缓说出最后这句话，悄声教导白六。
白六被吸血鬼吐出的凉气激起一阵轻微的战栗。
昨天，对方在床上摁着他吸食血液时，也离他这样近。
白六轻轻往回缩了缩，然后若其事地露出轻淡礼貌的表情：“嗯，记住了。”
白六为三个男人打开门，侧身等待他们一个个进入这间没什么人的餐厅。至于“请进，我的主人”这句话，被他自动忽略掉了。
木柯走在最后，他目不斜视地顺势将白六的手从门把手上拉了下来，牵着他一起走进去。
白六刚想夸他绅士，木柯就把手给松开了。
……他难不成是有洁癖么，每次都这样。
白六挑眉想道。
“想吃点什么？”等所有人点完晚餐和饮品，牧四诚大发善心地转头去过问白六，悠然道，“虽说你只是个仆人，但还是给你点自主选择权吧，毕竟你这张脸从昨天开始就一直这么讨人喜欢。”
白六缓慢眨眼，看了看牧四诚手里的菜单，伸手随便点了一份冰淇淋和煎排骨。
“胃真小。”牧四诚喃喃一句。
服务生多往他们这边打量了几眼，窃窃私语谈论着白六——这家店是木柯名下的产业，牧四诚、丹尼尔也是这儿的常客，可是他们一般只是三个人来，今天却突然多了一个。看样子白六是被买来的小仆人，但他打扮得很是精巧，举手投足也一点也不自卑，不像是贵族家里普通仆人的待遇。
……倒像是主人家里共养的小情人。
用完餐，丹尼尔翘着腿，百聊赖地咬着勺子，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喃喃出声：“聊啊……小仆人吃完了吗？和我出去逛街怎么样？啊……算了算了，没兴趣。”
白六正被迫拿着餐巾给牧四诚擦嘴，闻言转头看了看丹尼尔：“丹尼尔先生一向这样拿不定主意吗。”
“你别理他。他老爹最近要来查岗，所以疯一点也正常。”牧四诚用虎口轻轻卡住白六精巧的下巴，把他掰回来看着自己，“擦干净没？我看你动作可敷衍了。”
白六摘取到了关键信息：“丹尼尔的父亲？”
“是啊，那老头子每次查岗还要找到城堡来，带一大堆人，搞得家里一股人味儿杂得要命。”牧四诚烦躁地用食指敲了敲桌面，眼神挪开，似乎回忆到了不好的事，“啧，我有时候嗅觉过敏，一闻到杂味儿就烦。”
“烦得想拆家？”丹尼尔突然嗤笑着搭了一句话，依旧保持着呆愣望着天花板的姿势，语调很懒却透着恶意的攻击性，“每次那老头子一来，城堡就被他所谓的检查和考核搞得一团糟，等他一走，还没来得及让木柯用魔法收拾，你他妈又开始拆了。”
“哈？你说话给我注意着。”牧四诚脸色一黑，踢了下桌子，“要不是你那狗爹每次都不请自来，我会突然狂躁吗？而且木柯一天到晚泡在他那个随时会爆炸的实验室，根本不会帮着收拾！”
“行了，别吵了。”木柯冷静揉了揉眉心，“不就是担心没人收拾屋子吗……现在我们家有仆人了，以后再乱都会有人收拾的。”
这话一出，三个男人同时看向了坐在椅子上安静观战的白六。
白六的下眼睑不自觉颤了颤，缓了一会儿，他点头，露出乖巧的假笑：“……我会，收拾的。”
……进了虎狼窝了。而且还是一群不爱收拾的糙男人虎狼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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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餐厅，木柯又带白六去挑了许多衣服和日常用品，再来到采购食材的地方，下了一大堆订单，叫商人们明天送到城堡去。
丹尼尔在晚上似乎格外有精神，一直在借助他独有的瞬移能力四处乱窜，有时候会撞到白六，把白六从木柯身边撞走，然后伸手搂住这个差点跌倒的小仆人，顺便隔着衣服捏一把细瘦柔韧的侧腰——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牧四诚则随着夜幕降临而越发显得暴躁和不耐烦，连狼尾巴都不知何时露了出来，月光照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一层朦胧的银边。
白六突然察觉到什么似的望了过去，结果一回头就对上了牧四诚晦暗的眼神——他清晰地看见对方嘴角的尖牙若隐若现呲了出来。
牧四诚的眼瞳变深，就这样紧紧盯着身为人类的白六，鼻尖动了动，嗅闻着对方身上散发着的暖香。
白六被他盯住，居然一瞬之间法动弹。
胸口一痛，他想起了昨晚被牧四诚埋头用力吮吸胸部的触感——尖利的牙齿会在男人品尝乳尖时，轻轻划拉到周围敏感白嫩的皮肤，激起白六一阵阵剧烈的战栗……
白六赶紧挪开目光，避免和夜晚的牧四诚继续对视。他往前走了几步，重新站在正和商人们确认食材订单的木柯先生身边。
对猎物的注视被打断，狼人更加狂躁了。
牧四诚察觉到白六明显的抵触情绪，皱眉磨了磨后槽牙，伸手抓住白六的手腕，将他一把扯回来，沉沉吐出一口气，低头凑过去，声音沙哑道：“你躲什么，怕我吃了你？”
“牧四诚先生。”白六昨天被玩得有点太过了，以至于他短暂地对男人有种发自内心的抗拒，“……我记得我刚刚好像并没有做什么惹你生气的事。”
牧四诚将手臂搭在白六的肩膀上，用一种拥护的姿势，悠然、缓慢地把人搂到了一边。
“对，你今天是挺老实。可仆人有时候就是会充当发泄桶这类的工具——谁叫我是你家主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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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墙之隔，木柯在一边确认订单，牧四诚在另一边将白六推了到阴影里，挑剔地扯开他脖子上碍事的围巾，作势要扔到一旁。
白六连忙抱住：“别扔它，会弄脏。”
“木柯给你的吧，你比较喜欢他？”牧四诚双手抵在白六身体两边，将他困在墙上，露出戏弄的神情，低笑着躬身凑近，“我给你挑的耳坠怎么不见你戴上？”
“……那是我自己看上的。其次，是木柯先生付的钱。”白六微微仰起下巴，丝毫不恐慌地和牧四诚对视，“狼人先生除了说风凉话，貌似也没干什么呢。唔……”
牧四诚懒得和白六掰扯，他听不见对方在叭啦什么，只能看见那两片软嫩的唇瓣一张一合。喉结滚动，他迫不及待地密实吻上去，撬开它们，吸吮那条略显慌乱的小舌，想要深入汲取这个弱小人类的暖香。
“啾”。
“唔……呼……”白六唇间被吻出轻微的水声，他被迫高高仰着头，腰肢在男人的搂抱下软塌下去，脚尖踮到极致才能堪堪和牧四诚比肩。他的双手搭在牧四诚肩膀上，轻轻推拒着对方。
虽说现在已经天黑，视线不是非常清晰，但还是会有行人经过的，比如一墙之隔的商人们，比如挽手散步的情侣们……
再比如——突然闪现到旁边盯着他们接吻的丹尼尔。
“啊，看你们这么熟练的样子，原来你的初吻不是我的吗？”丹尼尔突然凑近过来，声线没有起伏。
白六一惊，把牧四诚的舌头给咬了。
“嘶、操。”牧四诚疼得一缩，伸手捂了捂自己的嘴，随即抬头质问白六，“你咬我？？”
白六没力气再垫脚，他推开牧四诚，一下一下扒开由于湿吻而黏在自己嘴角的发丝，别在耳后，然后将后背靠在墙上，喘息着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这两个男人。
丹尼尔丝毫没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有什么不对。他站在牧四诚旁边歪了歪头，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划过白六带有湿痕的嘴角：“我饿了。”
“啧，你滚。”牧四诚骂了他一声，动作强硬地搂过了白六的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晚干白六了，应该吃饱了吧？别跟我抢，我现在需要他给我平平燥气。”
丹尼尔露出伤心的表情看向白六：“……你跟他们告状了？我有那么过分吗……明明还在你睡着之后给你舔掉了伤口，我以为我已经很温柔了。可惜，你真是个不领情的小仆人。”
“而且，谁说我吃饱了？”丹尼尔咧开嘴，恶意朝牧四诚笑了起来，“我今天不是还没吃‘正餐’吗。”
他不顾牧四诚逐渐狂躁的情绪，伸出手掌捧住白六的后颈，手心不自觉摩擦着那里白嫩的皮肉，把人搂了过来。
獠牙几乎是在丹尼尔张嘴的一瞬间出现的，它们熟门熟路地刺破了白六的脖颈，然后利落抽出——吸血鬼就这样当街抱着人吮吸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