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兀自沉思，忽觉前行的过程中似有极小的阻力来自身后，转头，见自己的一角衣袖被一只手牵着，紧接着便傻傻怔住。
林湫似乎也有些尴尬，立时松开她。见若曦还愣着，又轻轻翻转她的手，默然将她方才掉落在舞台上的那朵粉色绢花放入她的掌心。
她下意识地拢起手指，那朵凉滑的绢花就这样被松松地裹在掌中。
此刻的一幕似曾有过却又全然陌生。她缓缓抬头，与之相对的眸光仍如幼时那般清亮透彻，而那个在她哭泣时摘下美丽绣球花的小男孩儿，与面前的这个少年，刹那间奇异地重合。
“林湫。”她失口叫出了他的名字。可惜他已转身朝舞台上的小伙伴们跑去，下一个节目应该是他们班级的表演。
水汽在眼中凝聚成膜，她揉了揉眼皮，装作只是眼睛不太舒服的样子，若无其事地对走在前面半步的孙钰涵说:“要不要先去把妆洗了?”
从洗手间出来，正值满场气氛热烈地学习手语歌。显然刚才的《手语歌串烧》将联谊表演带上了一个小高潮，翁倩玉的《爱的奉献》、小虎队的《青苹果乐园》《爱》等歌曲本就广受欢迎，尤其是小虎队，更是曾在学生群体中风靡一时。虽然小虎队已经解散，可是那些歌却流传了下来。这手语表演的形式对普通学校的孩子来说又多了分新奇，只是刚才聋校孩子们的手语动作太快，在座的其他学生们自然模仿不易。
现在，台上的表演者把歌词一个个做成分解动作，边解说边比画，底下每个人都学得很带劲，连老师们都跟着在比画。
“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
若曦看着台上那个小小的少年，双手的动作翩然若舞。并且，他还在说话!他现在已经能说很多很多话了，尽管发音不算标准，但在她听来，他说得是那么好那么好!
她也随众人一道比画着，蓦然感觉林湫似乎朝自己的方向扫了一眼，翻飞的指尖有瞬间的僵硬。而他颔首微笑，手上的动作并不停滞。他看上去不仅毫无愤懑，甚至是温暖平和的，这样的眼神奇迹般地平复了她心底的慌张。这个看似文弱的男孩儿，要有怎样强大而又包容的心，才能做到如此由表及里地宽容善良?
命运并不善待他，可他给人的感觉一直像和煦的秋日暖阳，温度和光芒都刚刚好，最最难得的是自然纯粹，不加粉饰。她几乎想毫无顾忌地为他鼓掌，大喊一声:“林湫，做得好!你真棒!”
然而最终她只像其余人一样，在台上集体谢幕时，用力拍起自己的手掌。潮水般的掌声让她陷入失语，再次无力地逃入一片怅惘的秘境里。
她把自己有意无意地隐蔽了起来，化为人潮里最不起眼的一颗水珠。她因此可以毫无避讳地拍红自己的手心，像每一个被台上的表演感动的观众一样，没什么值得特别留意的。
预感这个东西，有时会出乎意料地准确。若曦从接过那朵绢花的一刻，便觉得今天只怕还会和林湫有正面接触。在得知演出结束后的分班活动中，自己班对应的正是乔林所在的班级后，她反而有种心中所想被验证了的平静淡然。
而且，她不得不承认，对于林湫现在的生活，她是有些好奇的。
若曦跟着聋校的老师和学生去参观他们的学生作品陈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