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腔里充斥着劣质油散发出来的臭气,裹着那司机身上的汗渍烟味,像只利爪伸进喉咙里拼命乱掏。
“呕~”
中午在李家难得吃上一次的面条混着青黄相间的杏肉,统统吐了出来。
周震阳不会照顾女人,见宋晚意佝腰耸紧脖子,大有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的阵仗。
一时乱了方寸。
想去抚她后背,又顾忌她是嫂子的身份。
前排的鹿眼姑娘听见动静,扭头时刚好看到周震阳举着手尴尬地悬在空中,半晌落不下去。
一记白眼翻上天。
“你干嘛呀,愣着干嘛!不知道晕车的人难受啊?!”
她一把将周震阳扯出坐位,顺势按住宋晚意的背脊,动作利落地往上撸。
然后指挥着另一个姑娘,从她们随身带的背包里取出个水壶。
“吐出来会好许多,你再拿水漱漱口。”
“咳….谢,谢谢。”
宋晚意吐得脸都红了,缓过来之后整个人虚脱地往椅子靠。
“这才刚上路呢,后头还要爬山,那路可陡,你身上带酸的东西没,拿出来含嘴里垫一垫。”
鹿眼姑娘说着就横了眼被甩到隔壁车位上傻愣愣听教的周震阳。
“真的是,出门怎么啥都不带呢!你是她什么人?”
周震阳肉眼可见的尴尬,这几天他忙毛巧慧和旧案子的事,头都忙大一圈,却单单忘了提醒宋晚意去泸市的路不好走。
本想着宋晚意书香门第长大,应该不是第一回坐车,应该也没多少不适。
偏偏就是这些先入为主的“以为”,让她遭了这么大一通罪。
愧疚盖过尴尬,周震阳脸上不自觉浮现出一抹绯色:“她是我嫂子。”
“嘶……那可真……”鹿眼姑娘突然语塞,莫名跟着尴尬,口不择言地补了句,“可真是不方便啊……”
从上车开始,她还以为后边坐的是对夫妻呢,就在扒拉开周震阳的前一秒,她心里头都还在嘲讽这个男人。
明明媳妇儿都难受成这样了,他还空抬着手傻子似的等着看。
咳,原来是嫂子啊。
气氛突然尬在无人接话的空档,这个时候,好像说什么话都是多余。
开车的老头头也不回地吆喝:“后头的,回位置坐好,一会要开山路了!在我车里摔了我可不负责!”
宋晚意从栖开的玻璃缝中嗅到了新鲜气儿,神志终于渐渐清明。
看那鹿眼姑娘的目光中带着感谢:“我口袋里有杏子,放心吧,你快回去坐下……”
“砰——”
话还没说完,从旁边陡峭的山崖上滚下吨巨石,将车顶砸出个凹形的坑。
车子被压得左右晃了两道,险些冲进旁边的暗渠子里。
有个寸头知青忍不住骂了一声:“你会不会开车啊?!”
那老头脾气也暴:“他奶奶的!给老子闭嘴,看不到上头有东西掉下来啊?!”
宋晚意不安地同周震阳交换了个眼神。
突然,车顶上像是下起了石头雨,乒乒乓乓的几乎要把那层铁皮砸穿。
坐在前边几排的一个女生突然尖叫起来,挣扎着往后排跑:“看!看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