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眨眼瞬间,在车头五米开外处,右手边那片山头“轰隆隆”地倾倒下坠。
石头混着泥巴树根,直接把路垒高了三四米。
宋晚意呼吸一滞,背上激起层密密的白毛汗:“泥石流!是泥石流!别开了!往后退!”
周震阳怕车子出事,更怕有石头撞开车顶落进来砸到人,直接伸手挡在宋晚意脑后。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哑了声,面带惧色地往车后排挤。
只有那个鹿眼姑娘强压着怕,指挥众人在最后排坐好。
宋晚意声音都发着颤:“这姑娘,胆子还挺大哈。”
司机听了宋晚意的话,抡动方向盘想要退得离那坍塌的山脉远一些,却因为车身过大,看不清后面的路而频频熄火。
周震阳把随身挎的包塞给宋晚意,让她举在头顶以防万一,自己则起身去到驾驶位。
两人在前面不知交谈了什么,车门忽然打开,周震阳头也不回地往下冲。
鹿眼姑娘惊愕,撑着前排座椅靠近玻璃窗去追寻那道身影。
“外头还在落石,他下车干什么?!不要命了?!”
同行的另一个姑娘拉她衣角:“你管他做什么!还不快坐下,当心石头冲进来砸着你!”
宋晚意整颗心都被攥紧了,晕车带来的不适感很快被雷击鼓点般的心跳取代。
周震阳往后奔跑的身影在玻璃窗上折射出一道白点,在密密石雨中敏捷地闪躲避让。
接着,车子终于“哐哐”地拧燃火,一点点试探性地往后倒。
退了十米远,司机几乎是暴怒:“他奶奶的!车打不燃了!”
而周震阳还在车后挥着手无声地给他打着方向。
宋晚意按着快要跳出喉咙的心脏,快步冲到车前:“打不燃了?什么意思?”
“就是这车太老了,刚才反反复复折腾,已经彻底熄火了!”
司机暴躁不安,引得后面几个知青跟着手足无措。
先前骂人的寸头男声音都吓劈了叉:“那岂不是走不了了?!”
“不是,你们这车平日不维修的吗?!我,我要回家!”
有啜泣声越哭越响:“我才给我哥写了信,说下个月能回家呜呜呜呜……”
宋晚意忍着压力,凑在车门朝周围探了探,然后回过头解释:“动静小了,要么走,要么留,不愿意走的,等我去了镇上,会找人回来救你们。”
带头回绝的是司机,他一屁股坐在驾驶位上,横肉在脸上抖了抖。
“我不走,这车陪了老子七八年,就是死也要死在这位置上!”
宋晚意不是圣母,别人不愿意走,她也不强求。
巡视着后排几人,只有那鹿眼姑娘和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站起来往前走。
哭着说想回家的,犹豫了一会,也起来跟着走。
只剩下另外两个,闷头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
周震阳还在车后拼命指挥,正纳闷为何车子突然没了动静,便看到宋晚意带头跑过来。
“嫂子!这边危险!快回去!”
“车熄火了!开不了,小周,从这里走回去的话,你认得路吗?”
宋晚意只抱着周震阳那个挎包,自己的行李统统留在车里。
剩下三个巴巴地望着,眼里写满无助惶恐。
怕都是此生头遭遇到这种命悬一线的事。
周震阳很快反应过来,刚才前方山体坍塌,若是继续守在这里等待救援,大概率会迎来二次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