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当医生不可能是轻松活儿,游遥在席卷而来的疲惫和困倦中想。
在潜入狂暴的海洋时,除了精神力消耗,他也会被那些翻涌的情绪沾染,譬如悲伤绝望、暴躁嗜血……于是也带来深入骨髓般的疲倦。即便游遥似乎有着被造物主青睐的能力,治一次精神海,他也觉得自己至少得歇一整天。
游遥开始趴在办公桌上打盹时,对面批阅文件的弗雷恩开口了。
“雄主,”他低声问,“要不要我陪您回家休息?”
“你不是要处理工作吗……”游遥趴着没起身,“我在这里睡会儿就行……”
作为土生土长的蓝星C国青年,趴在桌子上也能睡得香甜可是必备技能。
不过土生土长的帝国上将显然没有此项觉悟。他把文件扣在桌上,突然往地面“扑通”一跪,“我离开军部的时间不长,大部分工作已经处理完成。对不起,雄主,是我没有照顾好您。”
弗雷恩说完就要叩首,给迷迷糊糊刚直起身的游遥彻底吓醒了。
游遥眼疾手快扶住上将,咬牙切齿道:“你不许磕!以后也不许!”
允许上将跪着已经是游遥最大的忍耐限度了——那姑且算弗雷恩的小小癖好,但叩首显然只意味着道歉和请罪。游遥手上用力,让弗雷恩站起来,奈叹气:
“那好,我们回家去。”
其实上将办公室有休息用的床,但以军雌的身体素质,是块铁板都能躺着睡,床对雄虫自然也舒服不到哪儿去。
游遥知道他再执意留下,上将即使会听话,心里也大概会一直忐忑不安、觉得是他自己的失职——这方面上将简直倔得可怕。
思及此,他对弗雷恩半开玩笑道:“那回家你陪我睡哦?”
——昨天晚上,两人虽然都在家里,但弗雷恩似乎还有公务要处理,于是先留在客厅;游遥洗漱完回房,本想熬夜玩新光脑,但是今天有治疗任务在身,只能查些资料后就睡了。
至于上将,最后应该是回客房睡……的,吧?
游遥的表情呆住了。
“弗雷恩,”游遥缓缓开口,“你昨天在哪儿睡的?”
没等弗雷恩回答,他就想起什么,示意上将先不要说话,自己调出了光脑家居系统的监控数据。
快进的画面里,上将深夜才从客厅起身,之后走到游遥房间门口……跪下了。
“你要跪多久来着?”游遥颤声问。
“三个星时。”弗雷恩回答,又忐忑道:“……雄主,是我昨天跪姿不够标准吗?今天的时间要加长吗?”
啊!又是那什么雌奴的规矩……游遥感觉心里一抽,什么每天需要在雄主门口跪够三小时才能休息……上将八成跪完还是回客厅沙发上睡的……这不是纯粹折磨人吗?
想想今早自己起床,上将已经做好早餐端上桌;再回头,看看此刻上将不安的表情,游遥那心疼劲儿一下子就上来了。
“以后不用遵守这个规矩了。”游遥的声音不容置疑,“现在你也回去休息,和我一起睡!”
*
迈进家门口,游遥边打哈欠边碎碎念,“上将,虽然你的身份是雌奴,但当初只是情况紧急,那个什么协议来着只能选雌奴。”
“所以你平时不用遵守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我又不是……”
游遥顿了顿,“……总之,你就还把这里当你原来的家,怎么开心怎么来。”
弗雷恩犹豫着,“雄主,可是……”
游遥又打了个哈欠,拉着上将跑向卧室,“没有可是,快陪我睡觉!”
弗雷恩措手不及,几乎是被跌跌撞撞拉进游遥的卧室。他被雄主按在床边坐下,下意识就想弹起来——雌奴怎么能碰雄主高贵的床?——又在下一秒被按着肩膀坐回去。
“不许乱动。”游遥一进房间困意就疯狂上涌,动作暴躁了许多,“弗雷恩,脱衣服。”
雄主用了命令的语气,弗雷恩于是立刻动作起来,几下把军队常服脱掉,游遥也一抬手,卷起上衣。
游遥看着身形不壮,但脱掉衣服,身上优美匀称的肌肉就显露出来,那是能在打斗中制敌的利器,蕴含着流转的力量。
弗雷恩顿时不知道该往哪儿看,最后只能垂下头,盯紧地面。
可游遥就站在旁边,弗雷恩的余光仍然能瞥见不少东西:雄主的皮肤,并不如很多雄虫那样过分白皙,而是泛着健康明润的光泽;身形勾勒出修长的曲线,背后有两个浅浅的腰窝,腰部有力,把自己按在身下的时候……
弗雷恩的脸一下子烧起来,别过脑袋,彻底不敢看了。
游遥没注意到坐立不安的上将,此刻他困得要神志不清——曾经早八上高数都没这么困过——于是睡衣都懒得换,一把捞过坐在床边的弗雷恩。
扑到柔软的床铺滚了几滚,游遥最后把上将搂过来蹭蹭,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弗雷恩侧躺着僵住,眼神乱飘,心跳急促,一动也不敢动。
不过,雄主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睡着了,精神力却一下一下拍着他。舒缓与安心随着轻柔的力道,逐渐漫进精神海,浸染着弗雷恩的心神……
被熟悉的味道包裹着,弗雷恩不由自主放松下来,悄悄看了会儿雄主,最后轻轻合上眼睛。
*
天色渐晚,游遥睡了个好觉,刚揉揉眼睛伸个懒腰,就对上了弗雷恩睁开的金色双眸。
游遥心念一动,凑上前,吧唧一口亲在弗雷恩脸上,满意地看见那双金色眼睛微微睁大、耳尖也迅速变红。
熟悉了才发现,上将真的很好调戏。游遥乐了一下,懒洋洋地窝在上将怀里,伸出手腕查看时间,又随意点了几下界面,看到消息里四皇子生日宴的邀请函。
顿时头疼。
明天晚上就要去了……思及此,游遥慢悠悠开口问道:
“上将,你有没有经验啊,去四皇子生日宴需要准备什么吗?”
弗雷恩这才从发愣中回过神来,迅速答道:“您应该是以新的雄子这一身份去参加宴会,没有很多要准备的,只需要购置去宴会的礼服。”
“这场宴会,也是为了向帝国正式介绍您的到来,便于您结交一些雄虫朋友、贵族和官员等。”弗雷恩接着说。
帝国的高等级雄虫,社交是个圈,论是资源、权力还是人脉,都有独属于雄虫之间的渠道。况且,哪有雄虫会整天泡在军部,和一群军雌打交道?
游遥一听“结交朋友”,整个人就垮了下来。
“社交啊……我最怕这个……”游遥郁闷地撩一把刘海,深深叹了口气。
他其实想过消极对待生日宴的邀请,但军部与皇室的关系,以及曾经在刑罚处与四皇子的碰面、那次可疑的暴乱,都让游遥知道不能轻易逃避。
他凑近面前的弗雷恩,把脸埋在他胸前蹭蹭,拖长声音道:“上将,我好累——”
弗雷恩不敢伸手干什么,只能挺起胸,让游遥靠得更舒服。过了一会儿,他又低声问:“雄主,您要……用我吗?”
啊?游遥正埋在上将柔软结实的胸膛给自己充电,闻言快速眨了眨眼。
弗雷恩像下定什么决心似的:“我可以服侍您,帮您……释放压力。”
弗雷恩刚刚这话,对雌奴来说算得上僭越了:主动的意味太重,会被认为是故意邀宠,没有摆清自己的位置,放在平常雄虫家里是要受罚的。
尽管雄主说了不用遵守规矩,但他还说了“怎么开心怎么来”。弗雷恩想,如果雄主能觉得开心……那他也会觉得开心。
——况且,为雄主服务是雌奴的本分,并非什么额外要遵守的规矩。
弗雷恩知道,雄主对他这个雌奴的用法还不熟悉,大概也没想用他来放松;所以他主动提出建议,是想着帮雄主分担些压力。
当然,如果他因为这句话挨了罚,自然也心是甘情愿的。
游遥笑着抬起头,一张嘴啃上了弗雷恩的颈侧,轻轻咬着,“唔……好啊,上将准备怎么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