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遥愣怔了一瞬,弗雷恩已经在他身前迅速跪下。
再抬起头时,上将的金眸一片平静,仿佛刚刚游遥看到的……痛楚和失落,全是觉。
游遥直觉不对,俯身摸摸弗雷恩的脸,疑惑地开口:“上将,怎么啦?”
弗雷恩低声答道:“雄主,早上您说想尝尝军部食堂的饭,我一会儿陪您过去?”
不是这个。
游遥的手指停在上将脸侧——弗雷恩刚刚的情绪明显不对,显然不是在想这个。
他打量面前的军雌:上将跪姿标准,腰背挺拔,手掌规规矩矩搭在大腿上;这个角度恰好能看见五官深邃的轮廓,又由于低垂着头,黑发微微遮住了表情。
似乎一切如常。
不对。游遥脑内的小雷达滴滴作响,他收回上将脸侧的手,开口道:“弗雷恩。”
军雌搭在大腿的手指微微弹了一下,把脑袋垂得更低。
上将在紧张。
“……饭待会儿再说,先回你办公室。”
游遥把弗雷恩拉起来——他得弄清楚怎么回事。
弗雷恩起身跟上雄主,军雌敏锐的感知力仍然能察觉到一道视线。
那名研究员在注视他们,准确地说,注视着雄主。被拒绝后,亚雌并没有过于沮丧,反而仍满怀期待地看着雄子的背影。
弗雷恩听见了他的邀约,也听见了雄主的回答:今晚有约,下次再说。
没,今晚雄主要去俱乐部……不过,大概明天或者后天,他们就要一起约会吧。
弗雷恩放慢脚步,和雄主拉开些距离。
他现在想闻雄主的气息、想靠近雄主、想被抚摸,想被亲吻和夸奖,想被雄主笑着注视……他想得心口都胀痛。
可如果靠雄主太近,他怕自己会忍不住……赌一把。
身为上将,他有数套话术,那些指挥、审讯和谈判的技巧——去说服雄主不要纳一名实验室研究员为雌侍,并且理由正当、条件充分,让雄主对他的动机没有任何疑心。
可是雄主似乎喜欢对方。弗雷恩想。
而且,一个有私心的、会嫉妒的、行为僭越的雌奴……根本配不上雄主。
他不能成为那样的雌虫。
弗雷恩再次慢下脚步,把距离拉得更远。
*
他上前一步,替雄主打开门,随后走入办公室、跪在地面,安静等待命令。
游遥围着他绕了两圈,有些手足措。
他现在好想抱上将,可弗雷恩似乎不太愿意与他亲近。
刚刚一路都没和他说话……
游遥半路憋了好久、刚想开口,一回头却发现,上将居然离自己那么——远!
他想拉手都够不到!
游遥顿时有点委屈,又不禁忐忑起来,打消了直接蹭到上将怀里的念头。
其实,他可以直接进精神海读取弗雷恩的情绪,但不到万不得已,游遥并不喜欢这种方式——他更愿意上将亲口和自己说。
游遥想了想,蹲在弗雷恩面前:“上将?”
弗雷恩低低应了一声:“雄主,您有什么吩咐?”
我有什么吩咐,我想让你亲我!游遥在心里嘀嘀咕咕,又伸出指尖,戳戳军雌的手背:“上将,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弗雷恩摇摇头,“雄主,您之前认识西瑞尔议员吗?”
嗯?和这个有关系吗?游遥愣了一下。
不过,他倒是理解弗雷恩为什么有疑问——毕竟自己一向不乐意社交,能在家窝着就窝着,这次主动提出和西瑞尔去俱乐部,的确不太寻常。
游遥已经想好说辞,轻快地回答:“我最近有点想出去玩,而且西瑞尔……哥哥,看起来挺有趣的,长得也好看,所以我想和他一起玩!”
弗雷恩本来只是悄悄转移话题,闻言却紧了紧手指,“……您喜欢他的长相吗?”
其他的不论,这雄虫的脸的确没话说——游遥点点头,“大家应该都喜欢漂亮的虫嘛。”
弗雷恩垂下视线。漂亮,这个词一般会用在形容……亚雌身上,于是他想起:雄主虽然说过喜欢军雌,可从没说过讨厌亚雌。
那些面容姣好、身体柔软,受孕率更高,能全身心服侍雄虫,也往往更受雄虫喜爱的亚雌。
如果雄主也喜欢亚雌……弗雷恩知道自己比不过他们。
军雌不够善解人意,不够温柔体贴;高大的体型经常让雄虫感到压迫,不解风情的性格也没办法讨雄虫欢心;军部的工作一旦忙起来,甚至不能在家照顾雄主。
而且,军雌的天性……那些被硝烟和杀戮浸染的部分,对小雄虫来说分明是可怕又遥远的词语;作为军雌,他唯一的优势大概就是——
“雄主,我很耐玩。”弗雷恩低声说。
“所有刑具,所有药物……您想怎么玩我都可以,我受得住。”
游遥稍带困惑地凑近上将,怎么话题又变成这个了?和西瑞尔有关系吗?
弗雷恩察觉到雄主的气息接近,忍不住抬头注视雄主的面庞,于是……不舍得再挪开视线。
他知道,雄主说过不想他觉得疼。可如果他的伤痕由雄主亲手赐予,那就不是疼痛……而是恩惠和甜蜜。
弗雷恩在很多场合做过自我介绍,军衔一步步升高时,代表军部访问军校时,指挥新的队伍时……累累功勋与荣耀,位居一线的冷静与强势,经年征战磨砺出的能力……这些是他一直以来的底气。
可他从未尝试过争宠。
他只能生硬地推销自己:“我的雌根和贱穴也耐玩,打不坏的。”
“我的虫翼、虫翼……”弗雷恩顿了一下,“只要您不彻底割断,想怎么用都可以,您如果觉得鞭子打没有意思,也能用刀具划。”
“我记得您说过……它很漂亮。您不用担心这个,虫翼上的伤口恢复之后不会有痕迹,您之后可以继续玩的。”
“还有,我的背上……”
弗雷恩把所有适合留伤痕的地方向游遥一一展示,低声说明容易出效果的方法;最后鼓起勇气,拉住游遥的一点衣角,声音暗哑:
“雄主,我真的很耐玩,求您……恩赐。”
给我一个机会。弗雷恩声地恳求,给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向您证明……证明我比他们更有用,证明我不会因为您的宠爱而骄纵,证明我愿意收下您给予的一切。
军雌低沉的声音落下后,只剩沉默弥散在屋内。
安静的空气像一张巨网,逐渐笼罩住弗雷恩全身,胸腔里气流艰难地挤出、吸入,他看着雄主没有丝毫满意之色的表情,慢慢地,松开了手。
他想他是做了。
自己的财产功勋和资源、背景,是对雄主最有用的东西,再次是耐用的身体,而最没价值的……大概就是他的心意。
可他偏偏想证明这点,想把自己能给出的都尽数献给雄主——却没有考虑雄主到底需不需要。
弗雷恩的手艰难地向后收去。他又在非必要情况下未经允许就触碰雄主了,一会儿去给这只手领鞭……
还没等他想完,收到半路的手掌就被一把攥住。
接着,比他小上一圈的雄虫伸出双臂,努力把弗雷恩拥进怀里。
“干嘛呢这是……”
游遥埋在他肩头,小声抱怨:“上将在说什么,听着都痛死了。”
弗雷恩胳膊僵在身体两侧,有些茫然。
——雄主的确不满意,可和他预想的不满意……似乎不太一样。
“你都不抱我!”雄虫又仰起头蹭蹭军雌的脸,闷闷不乐地:“上将好大只,我一个人抱着好累。”
弗雷恩的手臂下意识抬起,紧紧抱住了雄主。
游遥这才开心了,舒服地窝进弗雷恩宽阔温暖的怀抱里,又小声道:“我想让上将亲亲我。”
“……是,雄主。”弗雷恩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想他一定是在做梦,否则怎么在做事情后,还能被允许……这样亲密地触碰雄主?
喉结动了两下,弗雷恩慢慢低下头。
雄主正微仰起脸,眉眼含笑,漂亮又俊朗的面庞镀上一层暖色的光,期待地看着自己。
弗雷恩落入那双透亮的棕色眼睛,一时有些恍惚。
再回过神来,弗雷恩惊觉:他的嘴唇已经叠上一片温热的触感。
脸上的热度缓缓升起,弗雷恩连忙回忆雄主之前是怎么做的。他闭上眼睛,接着小心地捧起雄主的脸颊,轻轻吮吸他的唇瓣……
上将的吻沉静而绵长,掌心的热度慢慢浸入游遥的皮肤。等两人分开时,游遥已经开始微微喘气,他的手掌覆上弗雷恩的后颈,一下一下抚摸着。
后颈传来过电般的酥麻,弗雷恩从唇齿间送出一声低吟。
游遥脸颊微红,又凑上前蹭蹭弗雷恩,声音黏黏糊糊:“……很舒服,我很喜欢。”
——这当然不是做梦,弗雷恩想。颈间的被雄主柔软的脸颊轻轻蹭着,他的心跳如擂鼓。
或许他的心意不是一是处。
或许雄主真的会因为他的回应开心。
近乎不可置信的喜悦充溢着胸膛,弗雷恩又搂紧一点雄主,随后屏住呼吸、大胆地伸出舌尖,舔舔游遥的唇瓣。
雄主好软……弗雷恩立刻收回舌头,偏过脑袋,黑发遮住通红的耳尖。
湿润的触感稍纵即逝,游遥眼睛微微睁大,脸上不禁有些发烫——怎么、怎么突然被舔了!这、这这……他明明没这么要求!上将偶尔的主动真是要命……
他差点就要扑上去继续啃弗雷恩,又突然想起什么,脑袋一低、埋在上将胸口:“话说,你喜欢那种玩法吗?”
游遥搂住弗雷恩的腰,轻轻抚摸他的脊背,“太过分的不可以,但是其他的我可以先陪你试一下,好不好?”
“不说话就当上将默认啦!”游遥没等上将回答,立刻贴上弗雷恩的嘴唇,不给他开口说“过分的也可以试一下”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