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源点点头。校队考勤的时候他们见过几次,但他不太记得小孩儿叫什么名字。
也没急着说正事,两人边闲聊边往M记走,纪源为配合他的步伐下了滑板,慢腾腾地挪,有一搭没一搭应着小经理巴拉巴拉的话。
M记店内中心区域有些拥挤,六七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围着长桌,吵吵嚷嚷的,纪源浅浅扫视一圈,眉尾一跳,和坐在人群中的蒋安睿对上视线。
“诶,肖染?”有个人突然挥手喊,“下课了?要不一块儿……啊,纪队。”
刚聊得热火朝天的几人瞬间安静下来,眼神在纪源和蒋安睿之间游移,还有不知谁咕哝一句,“张予乔你扫雷玩得很烂吧,一点全炸了。”
他们都一起吃过校内论坛里N角恋的瓜,现在只觉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剑拔弩张,没有硝烟的战场中,弥漫着尴尬与身在第一线的激动。
肖染也把八卦帖子反反复复看过,不安地觑了眼校篮队黑脸的C位,摆摆手就要拒绝,“我们去别的……”
“一块儿吃?”蒋安睿自始至终都盯着纪源,眉间绕着阴晦,“我们刚训练完。”
在场除了纪源,都有些诧异蒋安睿的邀请,但还没来得及细想他那句不必要的说明,就见纪队长竟是面表情地点头说“好”。
今天周五,又是饭点,一眼望去,一楼差不多坐满了,只有这边还剩两个位子。
待男生们手忙脚乱把两个座位上的大包移开后,纪源道谢坐下,泰然自若地拿出手机扫码点单。
虽然他把小批受伤部分归咎于蒋安睿,也因此还不愿看到这家伙,但纪源不会跟自己的食欲过不去,也不会跟肿烫难受的穴口过不去。
他真懒得走来走去找位子。
蒋安睿垂眼咬了口汉堡,听两边队友莫名其妙故作大声说话,在嘈杂声中的掩饰中,又看向坐在自己斜对面的纪源。
他看上去与往日没什么区别,皮肤白得有些透明,举手投足间懒洋洋的。
即便没有眼底泛青脸色蜡黄,但蒋安睿就是知道纪源没睡好,看他眼神中都透着萎靡,像朵闷闷不乐的蔷薇。
不然呢,根底被人凿烂了挖破了,每一层花瓣都被剥开抚摸,所有花蜜汁水都被人吮吸尽,还能枝叶抖擞地去钓男人吗?
掌心有些疼,蒋安睿拿起大半杯都是冰块的饮料,刺骨寒凉的水滴浸着他手心干涸的半月形血迹,直到冰麻了再感受不到刺疼,他才又将杯子放下。
今早打开邮件时他拳头捏得太紧,抠破了皮。之后撞见庒历州,被他惹得差点动手,又雪上加霜掐破一次,见了血。
安安静静坐在喧闹之中的那人似有感应,抬头看过来,但只是一眼,又分给了旁边的一个眼生面孔。
“那是谁?”蒋安睿侧了下脸,问张予乔,就是他把那陌生家伙招过来的。
张予乔顺着他眼神看过去,解释道,“肖染,我同班同学,在校游泳队做经理的。”
接着又小声道歉,“不好意思啊队长,我一开始没注意到纪队也在。”
环境太闹腾,蒋安睿没听清他后一句,只因“校游泳队经理”一词轻哼撇嘴,反倒让张予乔更加愧疚,抱歉自己叫人拼桌,不小心给队长找了不快。
蒋安睿沉着眼看那经理献殷勤地帮两人取餐,咀嚼间隙还偷偷瞟纪源的脸,说话的时候,看口型是在喊“学长”。
他们是什么关系?
纪源为什么要跟他一起吃晚饭?
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纪源到底招惹了多少人?
“学长?学长。”肖染不知道自己受到了意料之外的关注,小声喊,待纪源又冷冷淡淡望过来,不争气地红了脸。
“那个,听说新出的厚乳冰淇淋很好吃,你……”
“他乳糖不耐。”一句富有磁性的低沉男声轻飘飘跨过长桌,带着烦闷与压抑,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蒋安睿把冷饮喝尽,咬了块冰用后槽牙嚼碎,口腔冻得失去知觉,他便更觉得胸腔内闷热得难受。
——怎么谁都在觊觎他蔫巴巴的蔷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