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只要作品足够优秀就可以，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顾小婉垂着头。
她原本没有倾诉的打算，对于瑶都没提及太多，然而当沈哲明用带着询问的神色直视她，就像下属下意识服从上级那样，顾小婉不由自主对沈哲明交代了一切，说着说着就难以停下。
她是设计师的事，她人认可的事，以及她发现作品被盗后的心情，事巨细，全部说得一清二楚，末了，她看向正在翻她历史作品的沈哲明，轻声问他，
“人脉真的那么重要吗？”
“如果是从我的角度看，重要。”
“……确实。”
“不过，更重要的是选对路，就比如，”沈哲明放下手机，将策划案收进抽屉，“当初为什么不往沈氏投简历？”
“因为我室友说，刚毕业不适合去大公司……”
“对自己的实力认知不清，对未来没有明确的规划和主见，不知道主动掌握信息扩展视野，一味道听途说……”
到底是总裁，批评起下属相当熟练。
“而且但凡你出门的时候抬个头。”
说这话的时候沈哲明真不是一般的惋惜，分明就差一步，爆款服装外面不可能没人穿，她偏偏走路时都看着地面。
这不是出趟门就发现了吗？就算她平时不出门，公司都穿工作服，那公交车上呢？同事呢？她没有朋友熟人看到然后提一句吗？
怎么就能卡到现在？
顾小婉没有反驳，静静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沈哲明也静静等她。
许久，她开口：“您是说我其实……”
沈哲明把她就职后的第一张设计图放到她面前，“你这个水平完全能进沈氏。”
窗外霓虹灯带着水珠安静地闪烁，最后一只麻雀离开电线向树梢飞去，楼下的车发出一声尖促的笛鸣，很快淹没在呼啸而过的疾风里。
顾小婉咬住嘴唇，头顶的灯光在她睫毛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我……”她含住到嘴边的话，不知该不该说出口。
“从你觉得自己没资格的那一刻起，沈氏的设计部也就和你缘了，我们公司的设计师都敢站出来和质疑声较量。”
顾小婉猛地抬头，恰好对上沈哲明的眼睛，深褐色的瞳仁波澜，似乎不掺杂任何个人情感，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抱歉，话说重了。”他微微低头。
“但你还要再过一次吗？你这个水平，单独进我办公室工作我也能安抚好其他人。”他放缓语速。
顾小婉依旧没有马上回答。和质疑声较量，她从来都是输家，说她画得好看的都不懂设计，懂设计的，都在说她不好。
但是，沈哲明没理由特意恭维她，看他家里的摆设和平时的衣品，审美都和她很契合，加上她第一次真真正正见到自己的设计所产生的惊人成果……
也许这是时来运转呢？反正都失败那么多次了。
而且她真的好喜欢设计啊！她有记忆的时候开始，就放不下画笔。
“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很难让其他人觉得名正言顺，”抱着那些想法，顾小婉说出自己的疑虑，
“还有盗我图的人，那个人肯定不希望我留在设计领域，沈氏名声这么大，万一对方发现我，再一调查我是从助理变成设计师，添油加醋传出去，公司和我的声誉都要受到影响。”
“不，所以要先解决盗图的人，顺便展示一下你的实力。”
“诶？可您没必要……”
“那条街有一部分属于沈氏的分公司，你站在外面哭的那家是其中之一，我不希望有任何一个只会剽窃作品的人留在我们旗下。”
“哦……等等！”
“对了，我还没说，”沈哲明勾勾嘴角，“我今天上午就在步行街考察，所以才让你别离公司太远。”
顾小婉听到大脑“轰”的一声，把她脸都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