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拆,再过半年,你自己就先‘拆’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衬衫、身材挺拔的年轻人正缓缓走下楼梯。
他面容英俊,但眼神淡漠,仿佛眼前这场闹剧与他无关。
正是叶凡。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嚣张的王二麻子。
他眯着眼打量着这个陌生面孔:“你他妈谁啊?敢咒老子?”
李德海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跑过去拉叶凡的衣袖:“叶医生,叶医生!您别掺和,这人是个浑不吝!”
叶凡没理他,只是盯着王二麻子的脸,准确地说是他的眼睛。
他的目光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仿佛要穿透皮肉,看到内里的组织结构。
“你最近是不是经常感觉口干、多饮、多尿,体重莫名其妙下降,而且看东西越来越模糊?”叶凡的语气平静得像在宣读一份病历。
王二麻子脸上的凶横瞬间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愕。
因为叶凡说的,竟然分毫不差!
这些症状他早就有了,只是以为是酒喝多了,没当回事。
“你怎么知道?”他下意识地问道。
叶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带着点职业性的冷酷。
“你的巩膜(眼白)严重黄染,不是简单的酒精性肝损伤,而是肝硬化伴随胆红素代谢异常的典型体征。你眼角有明显的黄色瘤,这是高血脂的信号。再加上我刚才描述的那些症状……”
他顿了顿,像一个宣判者,吐出了最后的结论:
“是典型的糖尿病并发症,已经引起了肝功能和视网膜的病变。我说的‘拆’,是指你的身体。再不控制血糖,不戒酒,半年内,你很可能会因为肝功能衰竭或者糖尿病足导致截肢而躺上手术台。当然,更有可能,你连上手术台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因为酮症酸中毒昏迷,一睡不醒。”
一番话,没有一个脏字,却比任何咒骂都恶毒,都令人恐惧。
整个大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叶凡这番专业的“恐吓”给镇住了。
他们只知道王二麻子是恶霸,却不知道这个恶霸已经病入膏肓。
王二麻子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全退了,手里的酒瓶“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不是不怕死,恰恰相反,越是横行霸道的人,内心越是惜命。
“你……你别他妈吓唬我!我身体好得很!”他嘴上还硬撑着,但颤抖的声音已经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
“信不信由你。”叶凡的语气依旧淡漠,“去县医院查个空腹血糖和肝功能就知道了。不过我建议你快点,你的视网膜病变已经很严重,再拖下去,神仙也救不了你的眼睛。”
说完,他不再看王二麻子一眼,转身对目瞪口呆的李德海说:“院长,我的宿舍在哪?我想休息了。”
李德海如梦初醒,他明白这是叶凡在为自己解围,连忙点头:“啊?哦哦,在三楼,三楼,我带您去!”
看着叶凡和李德海上了楼,王二麻子在原地站了好几分钟,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最终,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茫然。
一场危机,就这么被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化解了。
一楼大厅里,所有的医生护士都用一种全新的、混杂着敬畏和好奇的目光,望向那个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
他们原以为从江城来的只是一个被发配的、心高气傲的“镀金”医生。
现在看来,这潭死水般的烂泥塘里,似乎被丢进来一根又硬又尖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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