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明白了那天师父说的话,知道了什么是“和当年的我一样的光”。
那是复仇的烈焰,是仇恨的光。
这些年来,他一直将这份仇恨的怒火深深压制,甚至去劝燕红云放下仇恨。
可是他自己呢?他能放下吗?
这些年来,始终不知道仇人是谁,这件事已经成为了他的心里深深的阴影,他的梦魇。
人们总有一些想要逃避的过往,但是要知道,过往是永远无法逃避的。
南宫烈月恍然发现,自己此时就站在那条空荡荡的街上,长街笔直向前,尽头是无边黑暗的夜色。
南宫烈月向前走去,推开一户人家的门。
烧焦的房屋、倒塌的木棚……
这里是他的家!
即使已经知道结局,南宫烈月还是不可遏制地冲进房间。
他看到的,依旧是母亲倒在血泊之中。
南宫烈月悲呼一声,转身冲出了院子。
可是他在院门前突然停下,这扇门怎么会这么熟悉?
而再看他周围,他已经又站在了街上。
南宫烈月举起颤抖的手,推开了那扇门。
依旧是烧焦的房屋、倒塌的木棚……
这是他的梦魇,他无法逃脱。
每推开一扇门,他都会看到同样的场景,他在长街上疯狂地奔跑,可是长街竟然没有尽头。
远处的夜色依旧深不见底,两侧都是同样的房屋。
南宫烈月怒了,妖异的血莲在身后升起,他仰天发出一声怒吼。
枪芒扫过一切,可是那拥有摧枯拉朽力量的长枪此时却什么都无法破坏。
光芒渐歇,依旧是无边的黑夜,寂静的长街。
这是他的梦魇,只要这梦魇还在,这一切就无法被破坏。
南宫烈月颓然地坐在地上,他不得不承认,他真的也无法放下仇恨。
就像燕红云这么多年来一直都被困在那个血色的夜里一样,他不也是被困在这个雪夜的长街上么?
放下,这两个字,说起来总是比做起来容易的多。
……
……
李十四比南宫烈月更惨,此时几乎处在崩溃的边缘,一时哭一时大叫,他经历过的事比南宫烈月多得多,但他的境界却不如南宫烈月,他被梦魇的控制要比南宫烈月更真实。
在外面的人看来,此时阵中的两人就好像鬼上身一样,眼神空洞,神色木然,时不时地嚎哭或者尖叫。
南宫烈月感到身体渐渐冰冷下来,他几乎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想要打破幻境,可是一点作用也没有。
梦魇幻境来自于心,他的心里依旧有着那层阴影,这是无法靠力量来抹去的。
南宫烈月躺在门口的雪地上,木然地望着夜空。
这是年三十的夜,没有烟花,没有明月,也没有星光,天空漆黑一片,看不到尽头。
这时,一道刺眼的剑光划破夜空,仿佛白色的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