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从小一起长大,但是对于明心来说,他对于自己的九师兄明台,知道的并不多。
比如说从小明台就表现异于常人的冷静和与年龄不符的成熟,比如说明台总是对新鲜事物有着让明心难以理解的好奇心,比如明台的嘴中总是说出魔性却莫名押韵的话来,又比如明台总是知道很多有趣的故事。
又比如明台娓娓道来地豫津三宝的事。
明心很确定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豫津三宝,尽管自己的故乡距离豫津并不遥远。
在数日前,二人就已经进入了豫津境内。
盯着烈日继续着他们所谓的修行,走到豫津城郊外的一个茶摊上时,二人看着明晃晃的太阳,要了壶被井水冰镇过的粗茶,决定小憩片刻。
不知道明心随口说了句什么,明台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就如同见到鱼的猫一样,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明心看了眼滔滔不绝的明台,叹了口气,擦了把脸上的唾沫,没办法,谁让自己没事问了句“这豫津城都有什么”呢,这个苦果只能自己吞下去了。
明台讲完豫津第三宝李半仙的故事后,终于停了下来,咕噜咕噜给自己灌着茶水,任谁滔滔不绝连续说了一个时辰的话也会口干舌燥的。
瞅着明台一脸的意犹未尽,明心抢先道:“歇会,不着急。你先给我说说你咋知道这些的,都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没道理咱俩的知识储备相差这么多啊?”
正在喝水的明台似乎被呛着了,一阵咳嗽,咳嗽之后偷偷看了眼明心,发现他还是一脸正经地看着自己。明台放下茶壶,一面干笑着,一面想着托词。
自己似乎,好像,应该,确实知道的有点多了?明台在心中问着自己。
找不到好的借口,只好敷衍道:“当然是因为我用功啊!你早晚打坐的时候你以为我在干什么?偷懒睡觉?其实我是我在看书!什么《大元风闻录》,什么《中原括地志》还有《诸江河》等等,我都是在那个时候看完的!所以知识渊博了点,知道的多了些不奇怪吧?”
“简直胡扯!我去打坐的时候分明叫过你的,还叫不醒,你的呼噜声打的老大了,莫非是我记错了?好,就算是我记错了,师父他老人家总不能看错吧?难道他老人家罚你挑水不是因为你偷懒?”明心斜着眼睛瞅着满嘴胡说八道的明台,他已经决定好了,要是明台再敢胡扯,自己一定会扑上去狠狠地揍他知道他讲真话为止。
“…你那这么多问题啊!你是一百万个为什么转世吗?闭嘴闭嘴,好好赶路,早点把你这个拖油瓶送回家我好出去浪去!”明台见事不可为,开始撒泼打诨。
“行行行,打不过你,听你的,我不问了就是。不过,‘拖油瓶’和‘浪’又是什么?”明心聪明地选择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并且敏锐地察觉到到明台话中的新词汇。
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之下,他早就习惯了从明台嘴中听到一些新鲜且奇怪的词汇。
“拖油瓶是累赘的意思吗?”明心独自思索了下,皱着眉头问装着若无其事的明台。
没有得到回应,明心不满地“哼”了一声,而后继续开动自己的大脑努力理解着这两个词,他知道这时候的明台一定是又聋又哑又盲的,说不定连痛觉也失去了。
粗茶虽然简陋,但却有着极好的解暑效果,尤其是冰镇过后的茶水,凉气沁人心脾,让人精神焕发。
在连干三大壶粗茶之后,明台满意地拍了拍自己装满水的肚子,在付给店家一锭银子之后,在他恭敬而其他客人鄙夷的目光中,准备继续上路,他打算今天在豫津城歇息一晚。
他对明台的说辞是自己今天路走多了,实在是得休息一晚才能继续上路,希望师弟怜则个。实际上如果不是他打听到豫津城今晚一场极为隐蔽的拍卖会上会有剑竹出现,他才懒得在这个犄角旮旯停留,毕竟,他对明心说的那番话,有一半是出于真心的。
不过等到明台来到豫津城门口,递出度牒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计划似乎要破产了。
二人离开茶摊不一会,就远远地看见一座黑色的城池如同雄狮一般静卧在宽广的泾河旁,湍急的河水在流经雄狮身边之时变得平缓,无数大船在雄狮身侧驶进驶出,如同雄狮迎风而展的鬃毛一般。
豫津城,远看之时,你认为它是静卧的雄狮,等到你走近之后,你才明白,或许只有传说中吞噬药物的饕餮巨兽才能用来形容他。
明心就是这种感觉,他现在豫津城下如同一只蚂蚁一般微不足道,黑色的城墙给予了他极强的压迫号。
城头一杆硕大的“元”字大旗凌风而展,猎猎作响。而在“元”字大下方则是一排顶盔束甲的军士如同标枪一般站立着,目不斜视,黑色的头盔黑色的盔甲黑色的长缨将他们与城池完美地融为一体。
没错,而今统治中原的,是大元王朝。而这群军士,就是战功赫赫,威名远播的灵山军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