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普通人安居乐业的家园,修炼者理想中的圣地。它幅员辽阔,南北纵深逾两千里,东西纵深更是达到了惊人的三千里。它东临传闻中有着仙人存在的雾海和诡异但却富饶的黑海,北接常年冰雪覆盖的苔原,西邻三年不见雨水的天哭域,而正南方,则是莽莽十万大山。
十万大山太过原始,它的文明血腥而落后。黑海和雾海太过缥缈,时常有着古冠荆簪,襃衣博带的人乘舟登岸,行有古风,言有古语,让人望而生畏。苔原,苦寒之地,人烟难觅,极北之处,终年冰雪,不见天日。至于天哭域,只有一句话:唯有鬼魅与仙可入,余者莫向天哭!
中原,只有中原,是人族繁衍的净土。而人族的文明,就是建立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的。
人族的先祖学会了使用火,于是他们食熟食,开启了智慧,而后驯化五谷,让人族得以发展壮大。再后来发现天地灵气的存在,开启了修炼的篇章,天资高者追寻天地至理,天资低者建立王朝。
王朝一代代地传下去,最终丢失了祖辈流传于血脉中的勇气与智慧。王朝的统治者变得腐朽,整个王朝也变得死气沉沉。
这是人族文明的劫难。
每当这个时候,人族的邻居——那些常年在生存与死亡的缝隙中挣扎的种群,那些常年与残酷环境搏斗的族群,他们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獠牙,成群结队地对他们这个虚弱而富庶的邻居发动了进攻。
宗庙毁弃,国家覆灭,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人族在强悍的异族人的刀剑与利爪下苟延残喘。
然,乱世总有英雄出。
在人族最为危难的时候,传承了新的时代精神的人横空出世,他英武睿智,果断而仁慈,他率领着偏安一隅的人族绝地反击,杀退异族,收复失地,最终建立新的王朝。
然,这一切都像是一个轮回。
王朝建立,王朝腐朽,异族入侵,人族凋敝。英雄出世,领导人族,收复失地,建立新朝。
中原文明如同韭菜一般,而异族文明则如同一把镰刀,一次又一次地收割着中原文明的韭菜。
异族退却,新朝建立,无数传承终被黄土深埋,而人族则在废墟上重新书写着自己崭新的历史。
这就是人族血与火的历史。中原的黄土地默默见证了这一切。
而小灵山,就是中原西南部分的一块重要拼图。
过了烂柯林,向北行六十余里,沿着大河溯游而上,过豫津、凤源、白泽、淮安四镇,就到了大灵山,再翻过三个山头,瞧见与大灵山相似却要小上几号的山,这就到了小灵山。
大小灵山如同双生子一般坐落于中原东南一隅,与其西北方的苍岩、藏玉二山脉,东南方的终南山脉北麓共同组成了防御外族入侵的天然屏障。
而其中大小灵山的地势又相对平缓,因此常常成为外族进攻的首要目标,不过也造就了大小灵山这一带彪悍的民风和尚武的习俗。
这样的民风和习俗又造就了西南地区强大的边军,而东南边军的军士多招募于大小灵山一带,因此西南军团又被称为灵山军。
明心和明台现在在一条巨大的船上,他俩如同两个瓷娃娃一般盘坐在甲板上,做着多日不做的功课——打禅。
两岸传来一阵阵惊喜的叫声,紧接着是少女叽叽喳喳的小声谈论,甜腻脂粉的香气和少女黄鹂清啼般清脆的嗓音如同小猫的抓子一般,搔动着少年的心。
船上的其他男子故作洒脱地应和着,但是船头的两尊小人儿却如同石头一般,静静坐着,甚至连呼吸也不曾乱过一分。
大船溯游而上,脂粉香气渐渐变淡,少女娇羞渐不可闻,两岸的舞榭歌台逐渐远去,在前方静静等待的,是越来越多的芦苇丛。
河面愈发开阔,偶尔能看到渔民操着小舟撒着渔网,为自己一天的生计奋斗着。
偶尔有南归的大雁落在河面上歇歇脚,顺便引两口水。
船头端坐的少年终于坐不住了,因为天气突变。前一刻还是晴空万里,这一刻就乌云密布,雷声阵阵了。
当第一声雷在二人耳边炸响,较小的瓷娃娃闭着眼睛悠悠道:“打雷了,要下雨了。今日就算平局如何?”
另一个瓷娃娃不急不忙地道:“无妨,春雷响得厉害但是不下雨的,信我,包准。不准动,继续,今天输的人倒洗脚水。”
二人不再言语,视愈发阴沉的天空和沉闷的雷声于无物。河风阵阵,吹得二人的衣袍猎猎作响,但二人屹然不动,一派宗师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