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曦走后莫北收拾好东西准备躺会儿，刚躺下没多久方昕梓就回来了。 </p>
莫北侧躺着撑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还以为你乐不思蜀了呢。” </p>
“怎么可能，”方昕梓笑着白了她一眼，“孤男寡女的，天黑之前必须回来，还说让你陪我呢，结果你自己跑了。” </p>
莫北理亏，没有辩驳。 </p>
方昕梓也不抓着，岔开话题，说起进门时的事情：“刚刚门口有个人，我问她是不是找人她又不理我直接走了。” </p>
“谁啊？” </p>
“有点眼熟，矮矮胖胖的。” </p>
莫北听着描述先想到了朱曦。 </p>
她一直没走吗？ </p>
方昕梓回来之后没一会儿就下起雨来了，雷声哐哐地震着窗户，也许是日历上即将要入秋，它也慌起来了，抓着夏天的尾巴尖可劲地劈。 </p>
方昕梓被吵得睡不着，躺着玩手机。 </p>
大雨持续了一个多小时，雨后一扫下午的闷热，风里裹着湿润的水汽与泥土的微腥。 </p>
莫北从被窝里探出头，天色开始暗了。她翻开手机看接下来几个小时的天气预报，下一场雨得在后半夜了。 </p>
她翻了个身抻睡僵的腰，从备忘录里找到这星期要打卡的餐厅。 </p>
见她起床换鞋，方昕梓忍不住问：“你为什么每个周六都要出去？” </p>
要不是跟着一起去过她都以为莫北是去约会的。 </p>
“交公粮。”莫北架着脚整理鞋带，一边掐着嗓子学着北妈的语气，“不要因为学校有操场你就基本的外出都剩了，女孩子还是要出去交交朋友玩玩的嘛，不要老等着让别人来贴你的冷屁股，主动点，约起来呀！” </p>
她面无表情地发出那些苦口婆心的语调，违和得像个口技表演者，方昕梓倒在床上笑得差点背过气去：“阿姨……阿姨为了给你交朋友也是操碎了心。” </p>
莫北直起身站在她床边，眼睛透过床栏的缝隙看向她，“朋友，约吗？” </p>
“约！” </p>
趁着方昕梓去厕所，莫北倒了杯水润嘴，突然想起朱曦，给她发了条消息问她要不要一起。 </p>
朱曦回复很快，在方昕梓整理好时，她也敲开半掩的门来了。 </p>
方昕梓看过就忘，只是觉得眼熟，已经不记得朱曦是谁了，莫北也没多解释，三人在包里放了伞就出门了。 </p>
需要打卡的餐厅也是北妈整理的，莫北的生活质量可高可低，又懒，做不了这么精细的事情。家里人在她收到录取通知书时就开始在网上搜索这个城市的各个景点餐厅游乐场所，就盼着她能出门走一走，别死宅着。 </p>
这周是个法式餐厅。 </p>
甜品不错，分量恰好，没有吃得很饱，是走一段还能在路边撸两把串的程度。 </p>
方昕梓有些郁闷，莫北不爱说话她都习惯了，莫北哪怕不吭声也是怡然自得，不会给人压力。 </p>
而朱曦，她似乎很不适应，不知道是因为餐厅的环境，还是因为和方昕梓不熟悉，吃饭时恨不得把自己缩到墙角去变成一张墙纸，她越努力减少存在感，越拘谨，反而让人也跟着不舒服。 </p>
只是她毕竟是莫北的朋友，方昕梓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扯了下莫北的衣摆：“刚好出来了，我想去夜市买点东西。” </p>
朱曦跟在莫北后面，夜市人很多，七八点钟，正是高峰，方昕梓有她的目的地，在人缝中挤得飞快。 </p>
莫北抓着朱曦的手腕，怕她跟丢了。然而在人潮里，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就很碍事，朱曦一旦跟不上，就会绊到别人。 </p>
“这么多人牵什么手啊？不嫌挤啊神经病！” </p>
“秀恩爱到宽阔的地方去好吧？” </p>
“那个男的还不错，女的……” </p>
“这个颜值……真爱了吧。” </p>
朱曦想逃。 </p>
这里这么多人，她一个也不认识，可他们依然可以用眼神，用言语来评判她。 </p>
在这么广阔的地方，这么多的人，没有一个人对她持有认同的态度。 </p>
轻视的，戏谑的，贬低的，猎奇的…… </p>
他们不怀好意，他们讨厌自己…… </p>
朱曦看着眼前，路被所有人的脚占领了，她不能落脚了，无法前行了，无处容身了。 </p>
她试图将手挣脱出莫北的手掌，却在即将脱离时被握紧，那里的皮肤因为用力被挤得发烫，她被牵动着，往前迈了一大步。 </p>
莫北侧头对她说：“小心点。” </p>
“莫北！”方昕梓在一个小巷子口等她们，“这个老太太的煎火腿肠特别好吃，你们要不要？我请客。” </p>
“谢谢。”莫北没有拒绝。 </p>
“不……谢谢。”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