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北努力抑着心虚，嗯了声。 </p>
杜晓坤深吸了口气，怒极反笑：“你又没和他搞对象你住他家去干什么？” </p>
“追他呀！”莫北灵机一动，“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p>
得你大爷！ </p>
杜晓坤祭出送命题：“你喜欢他什么呀？” </p>
莫北想了想：“脸。” </p>
“肤浅！” </p>
“小舅舅，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莫北说起这个毫不脸红，甚至开始晓之以情，“我这种性格，没了这一个，下一个估计得等到七老八十，到时候你们又得催我相亲。” </p>
杜晓坤心里觉得挺有道理，却还不死心：“你打算怎么和你爸妈说这个事？你爸知道了不得过来扒他一层皮？” </p>
“他很忙的，估计碰不上面。” </p>
杜晓坤于是又不担心了，皮笑肉不笑地问：“月不在家，你和谁近水楼台？” </p>
“……” </p>
杜晓坤自觉扳回一局，高高兴兴地离开了，顺便付了钱。 </p>
莫北慢悠悠地吃了几筷子菜，突然笑出了声，差点被旁边的客人当成了傻子。 </p>
“笑什么？”身后突然传来唐颂的声音。 </p>
莫北怔了片刻，问：“你怎么在这里？” </p>
“我今天休息。”他在对面坐下，又问，“在笑什么？” </p>
他不问倒好，莫北眼睛又弯了起来：“想到了高兴的事情。” </p>
他两手架在桌上，右手撑着脸漫不经心地哦了声：“和你杜老师一起这么开心？” </p>
她忍着笑意没有回答，低头吃饭，吃了两口问他：“你吃过了吗？” </p>
“吃了，吃的饺子，几个月前我妈给我冰进冰箱里的，里面的芹菜粒和方便面菜包里的脱水蔬菜有得一比。” </p>
“真可怜。” </p>
唐颂笑笑，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吃完，才开口：“你小舅舅说要和你爸妈说这个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p>
莫北垂着眼，无意识地把纸巾捏在手里揉成一团，捏出四个尖角，她沉默得在他几乎准备岔开话题时，漫不经心地抬了下嘴角：“没事，他们拿我没办法。” </p>
拿捏父母这方面，她胸有成竹，可她并不觉得很高兴，兴致缺缺地低着头。 </p>
“你和他们关系不好？” </p>
莫北否认：“也没有……” </p>
莫北实际上只是个非常普通的留守儿童。 </p>
父母趁着年轻外出打拼，把年幼的女儿就给年老的祖辈，但是打拼过程中，又生下个儿子来，却贴身带着。 </p>
于是有人说闲话，说是嫌弃生的是个女儿，不好，亲身父母都不稀罕了，她的未来还能光明到哪里去？ </p>
莫北并不在乎自己和谁一起生活，都是亲人，给每个人的感情她分得很匀称，并不厚此薄彼。 </p>
只是有些生疏。 </p>
父母在外，回来的时间不多，相见时，她不热情，分别时，也不会哭闹。 </p>
于是每次肖颜他们依依不舍企图劝说一脸冷静的她不要哭闹，他们即刻就回，回来给带什么新奇的物件，把自己说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莫北只会点点头，那时候比现在还不会说话，最多也就应一个哦。 </p>
这使得他们的依依惜别看起来滑稽得像场喜剧。 </p>
领居家的嬢嬢见了稀奇，逗她：“你爸妈都要走了，你就不难过吗？” </p>
“难过什么？”她现在二楼阳台里，看着渐渐远去的人，视线一路跟随，却平静得几乎无情，“我哭了他们也要走，说明行不通没用，我不哭他们也会回来，说明白费力气。” </p>
这话嬢嬢听着当时一笑而过，只当笑话，却在肖颜北爸第二次第三次回家或临别时说出来扎他们的心。 </p>
促使他们真正要搬回家的原因是莫北小学毕业那年暑假，她骑在板栗树上粘知了，当事者有自知之明游刃有余，旁观者却吓得一身冷汗。 </p>
树下有个人喊了句：“你在干什么？多危险？快下来！” </p>
那时她的眼睛比现在严重，时常会视线模糊，又是盛暑，阳光炽热，她看不清那圆圆脑袋下究竟是谁的脸，只觉得大约有些眼熟，是认识的人，就当做是找大伯谈生意的。 </p>
“大伯在午睡，你直接敲门就好了。” </p>
树下的莫锦年心顿时凉了一大截。 </p>
完了！女儿没了！ </p>
我那么大一个女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