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现在和嘟嘟一样,只不过是个体积大一点的虫子。我反转了手上的剃刀,割开了手上的头发,又开始往身上快速割裂。
石洞之内回荡着迟霄和叶白吟的蛇鸣声,还有嘟嘟痛苦的低吼声。千树的头发越收越紧,绞住皮肉,发出骨头嘎吱作响的声音。
我别无选择,只能按着千树,死命地割断她缠过来的头发。
在此时,我心里暗自庆幸。
要不是经历了迟霄的洗骨,或许我现在根本不能制住千树。
我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手上转着都麻木了,感知不到了。
我的耳边是千树痛苦的叫喊声,却开始分不清那叫喊声是不是千树发出来的。
慢慢地,缠紧的头发好像渐渐松开了,我的眼睛开始出现头发丝涌动的方向。耳畔有“嘶嘶”的蛇叫声。
嘟嘟呜咽着钻进了我怀里。
“白沁……”是谁在叫我?
黑影一闪而过,我麻木地举起刀挥过去。暗鳞金纹一闪,却丝毫没有割裂的痕迹。
迟霄眼底闪过讶异,他上前将我拉起来道:“白沁,没事了,千树已经晕过去了,没事了。”
我看了一眼周围,那些头发被迟霄幽绿的术火烧灼。
千树一半的头发都被我剃光了,大概是我太不专业了,她头上留下了许多小伤口还在渗血。
大概断发直之痛远甚于割手。千树已经昏过去了,但她嘴里还在小声惨叫。
我回过头看了眼旁边,邪棺也已经被重新关上了。我长长地舒了口气,对迟霄道:“那就好。”
我伸手想去把嘟嘟抱起来,但手上没力气。我低下头才看见,那些黑色的游丝已经开始往手腕上爬了。
迟霄顺着我的视线看了一眼,神色也不好看。他握住我的手腕,遏制了那些游丝:“什么时候的事?是因为千树的血?”
“嗯。”我把剃刀收进去,低头摸了摸嘟嘟的脑袋。
薛神婆的话确实没错,孩子对父母有着天然的依赖和爱。
危险来临的时候,只有嘟嘟会抛却一切利益计算,奋不顾身地救我。
嘟嘟抬起脸,在我掌心蹭了蹭,嘴里叽里呱啦地喊了两声,好像又害怕又委屈。
我笑着摸了摸他的脸蛋,转过头对迟霄道:“你有没有办法能取出来?我看一根根挑出来也行,反正是头发,只不过看起来有点麻烦。”
迟霄看了半晌,才淡声问道:“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迟霄的神色平静之中夹杂着一丝愤怒,让我产生一种错觉,好像我这么做非常不应该。
刚才我只要说一句痛,迟霄就会阻止我,让我停下来,不让我取血开棺。
我想从地上站起来,但是手上没力气,还很痛。试了几次,我都没成功。
迟霄一手抱起我和嘟嘟,对叶白吟道:“你照顾千树,她被感染了,如果不行的话,别留了。”
叶白吟默默地点了点头,视线落在我身上,变得讳莫如深。
迟霄抱起我瞬移至两极潭,把嘟嘟放下来,拉着我进了潭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