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是艾琳娜,对么?”
“是的,不过我不敢确定。”
“助手,你很清楚我们接到过很多威胁情妇或者杀掉情夫这种该死的委托,这让我觉得,或许这是一个稳定的三角关系。
而我们的出现,则让三角彻底破裂。这个至今没有出现的女人究竟长得多美才能把两个不同阶层的男人当猴子耍。”
亚伦的情绪很不稳定,他转身回到门口,发现外面下起了雨,“助手,准备好伞。”
艾丽儿点头,同时跑上二楼准备。由于所有必需物品只准备了两份,她只找到了两把雨伞。
不过现在这根本不算问题,两个抽着香烟的男人已经上了马车等她,于是她慌慌张张的锁上门,钻进了车厢。
因为下雨的缘故,大街上的人变得稀少,马车在雾中奔驰,外城区的灯火越来越远。
而接下来他们即将驶入那巨大的破旧城区,先进的蒸汽科技与落后的建筑交织在一起,随后它们共同组成了臭名昭著的下城区。
密密麻麻的工厂根植在这片破败的庞大城区,无数根烟囱里的浓烟汇聚在穹顶凝成一块尘埃云,成为一张铅灰色的巨大幕布遮住整个柏伦。
交替换班这种制度自蒸汽机广泛使用以来就推行至今,耗能更大的巨型煤气灯使工厂和白天没两样,无论是儿童女人,他们和男人一样,是蒸汽钢铁里一块微不足道的齿轮。
更现实点讲,这里的人比老鼠还贱。
混迹于街巷里的流氓和黑帮遍地都是,他们往往会拦下晚上还敢招摇开车的车夫。不过沃姆这辆马车上印有烟草公司的荆棘花徽章,流氓们再蠢也不会和约德作对。
自亚伦推开车窗后已经抽了两根香烟,和烟斗不同,约德派人送来的这种烟草,据说是从很远的东方运回来的。
像是令人的脑子喝醉了一样,但唯独不会影响思维。这会使他处在一个恰到好处的恍惚状态,以便专心思考一个特定的事件。
不过可惜,在他刚进入这种状态就被吵醒了,这让他非常愤怒,就像那该死的起床气一样。
“亚伦,也许你的猜测太绝对了。”艾丽儿没注意到亚伦的表情,只是断断续续的表示怀疑,“你说艾琳娜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周旋于绅士和神父之间,那她之前是什么身份?谁先谁后?”
“不愿屈身于老神父的艾琳娜,一边伪装在丈夫的身边为全家定制便宜的衣服,一边作为绅士的情妇享受上流的生活。
但是人性是难猜的,更何况艾琳娜曾身处黑暗,看到了光明的她更不会轻易放弃。所以她给神父喂了慢性毒药,然后谎称单身,名正言顺的以情妇上升为妻子,等等……”
亚伦明白了什么,“艾琳娜·梅尔,是老神父的妻子。”
艾丽儿微笑着,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是这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并不绝对,没有任何证据证实艾琳娜一定是神父的妻子,我们只是在已有情报上的再推理。”
“当然有,”艾丽儿替他关上窗户,防止他再抽烟,“还记得我说的填单么?我不只看到了艾琳娜夫人的名字与地址,还有她需要定制的衣物。是件修女服。”
“艾琳娜是位修女?女神啊……这帮该死的圣职人员眼里还有他们的主么?那名单上没有艾琳娜的名字也显而易见了,助手,你比我聪明多了。”
亚伦翘起腿,在艾丽儿幽怨的注视下又打开窗户抽起了烟。
现在他轻松多了,至少案件朝可视的方向发展。但这些都是次要的,他并不觉得自己的准备是多余的。
五分钟后,马车停在了霍夫街口。三个人影撑着伞走进肮脏的街道,绝大多数的窗户里都熄了灯,巷子安静而恶臭。艾丽儿收起雨伞,将伞贴着外套挂在里面。
亚伦轻轻的敲响公寓的木门,良久没人回应。在一分钟后他又一次敲门,还是没人。可是从门缝里能看到光,除开某些睡觉不关灯的习惯,里面的人绝对还醒着。
“费尔奇先……”
询问戛然而止,亚伦听到了吱呀的风吹木门声,门没关,逆风令他闻到异常的气味,十分刺鼻。
随着侦探朝前猛踹一脚,木门轰地碎裂成无数块,昏暗的灯光里,四溢的黑血蔓延攀爬,干涸在地板上、墙壁上,甚至冲上了楼梯。血腥盖过了潮湿的陈腐,一声极为细小的惨叫被进食声掩盖,他们来晚了!
“助手!去楼上!”
亚伦大吼中冲进公寓,长驱直入,两个不成人形的巨大生物在卧室里相互撕咬,黑血源源不断的从它们的身体里流淌出去。
它们在撕咬血肉,也在不断重组肉体,那是畸形的血肉与怪异。
也在这一瞬间,寒意直冲后脑,两双锋利的兽眼一齐盯着他。
亚伦呆住了,即使他早有准备,但当真正的见到这一幕时,他还是忍不住腿软。这一幕何其相似,他不是柏伦的本地人,只是个卑鄙的外乡人靠着武力才成功溜进柏伦。
时间过去太久,再去细想,那些曾经经历的画面就觉得很不真实。
以前的老师告诉他说,上位者用血液维系所有仆人,它是治愈的万能药,也是阴暗里传播的疾病。铭记,畏惧。它们血脉相连,没人能拒绝血的诱惑。
银质的手杖在瞬间碎裂成两段,闪着微光的利刃出现在野兽们的面前,它们终于惊惧慌乱。
事实验证了亚伦的猜测,他是对的。神父受血液的影响,已经完全兽化成为一只野兽。那是来自外乡人的畸形思维,却在一个本不该出现野兽的地方成功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