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变化一方面源于他爹妈的耳提面命,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后桌斗得激烈的楚纵与封梧。
自打高二第一次考了年级前十后,楚纵就和封梧在分数上较上了劲,誓要超过封梧,做一回年级第一。
然而能考海中年级前十的都不是水货,稳定前十的往往是年段的风云人物,如他们班的班长吴白英。封梧这个常踞年级第一的更是每每都与年级第二拉出至少十分的差距,让无数有心超越者折戟沉沙。
可楚纵不管这些,他能在一道题上钻一天,自也能在封梧身上钻一年。一朝下定了决心,就也学封梧列了个周密的计划,斗志高昂地开始赶超。
楚纵原本基础就不差,又从封梧那儿取了不少经,此番争分夺秒,很快就从年级第十考到了年级前五,又从年级前五稳到了年级第二。
年级第二距离年级第一,似乎只有一步之遥。
可这年级第一不是一般的年级第一,偏是封梧的年级第一。
从年级第十到年级第二,楚纵只用了两个月,从年级第二到年级第一,楚纵却花了将近一年,至今都未曾成功。就连和封梧最近的一次,他俩都有五分的差距。
楚纵还因此在赵绿帽那儿得了个“万年老二”的混号。
这不赵绿帽刚坐下,屁股没坐热,人就一骨碌转了过来,笑嘻嘻地问:“我们年级第二这次考得怎么样?听说今天就要出上次联考的分数了。”
语气端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今天之后就是年级第一了。”楚纵淡淡瞥他一眼。
闻言,一旁的裴钱摸了摸塌圆的鼻子,状似无意道:“楚哥你上次就是这么说的。”
说完就咧着他那扁心形的嘴憨笑。
“岂止上次?上上次也是这么说的。”赵明琸玩味地挑着两根粗黑的眉毛,摇摇头,又去挑拨封梧,“我们年级第一怎么看?”
封梧两颊浮起酒窝,语调谦和的很:“年级第二说得对。”
他话说的好听,话里的意思也不客气。
这帮损友,就爱拆他的台!
楚纵恶狠狠地瞪了封梧,从鼻子里哼出字来:“这次和之前不一样!你们等着,这次我要是这次不超封梧,我就不姓楚!”
“那姓什么?”封梧饶有趣味地曲指敲了敲桌板。
“姓!封!”楚纵磨着虎牙,挑衅地盯着他。
封梧纵容地点头:“这么赌似乎有些不公平,要不加个赌注?”
楚纵警惕地皱起眉,疑心有诈:“什么个赌法?”
“要是你输了,你就跟我姓,要是我输了,我就跟你姓。”封梧面不改色道。
光听这话,还真是为楚纵的公平着想。
“行。”楚纵捏着下巴思索了好一会儿也没寻出封梧暗地里的用意,索性一口答应了,“你真要跟我姓,我也不拦着。”
“这可说不准。”封梧促狭道。
海中对上次联考很是重视,特地在下午最后一节课开了个表彰大会,楚纵和封梧若是想知道分数如何,还得等下午。故而从早上到中午,二人都照常上课、写作业、去自习教室。
说是照常,他俩的“常”终归与教室里其他人的“常”存了些许不同。
盖因二人在同桌关系之外,还有另一层更隐蔽的关系。
这关系兰女士、楚汉广不知道;班里的老师、同学不知道;楚心、赵明琸、裴钱也不知道;独独只有他们两个人藏在心里。
心里藏事与没藏事,对旁人是没甚区别,对他们二人而言,却像是在同一时间为同一件事屏息
——一举一动愈是小心翼翼,便觉身体与身体的距离愈是贴近。
于是他人只道是寻常的小事,在他二人眼里,也添了独一无二的青葱色彩。
课中或是课间,两个人的两只手在桌底下不经意地触碰,指尖擦过指节,指节又欲盖弥彰地曲起。
青涩而隐蔽的反应仿佛是二人牵着手井排坐在九十九层高楼顶的栏杆上。头顶是触手可及的广袤苍穹,脚下是星罗棋布的万家灯火,而他们执起对方的手,迎着料峭的寒风,小心翼翼地拥吻在一起。
他们心知肚明,这是一段危险的关系。于是他们在雨中,在伞下,在狭窄的巷道里东奔西窜,只为在每一次对视、谈话、触碰和亲近中释放夹缝里隐忍的爱意。
这份爱是危险的,他们却由衷地感到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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