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味在奶奶和爷爷的墓边坐了会,心情无比宁静,大太阳也不燥人,他问周沫,“你来的时候碰到过别人吗?”
周沫摇头,她都是早上拜祭了自己家的逝者下午才赶来看余家二老的,墓地都在远郊,来去十分不便,碰上实属难得。余味看着余一书走来的身影,辨不出语气地说:“所以是你打电话叫他来的?”
周沫顺着他的目光猛地回头,赶忙收起手机,编辑到一半的“叔叔你到哪”被切了屏幕塞进了兜里。余味面色不佳,但在爷爷奶奶面前不好说什么,他此刻无法在余一书面前直起腰,说不用他的钱,却坑了一大笔钱。
一股强烈的无能感砸向他。
余一书笑着到他们跟前,同周沫打了声招呼,平静地问余味:“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他目光打量余味,两年不见了,他瘦的脱形,目光沉敛,面上仍有少年气,但是整个人的丧气透着热气翻了数倍,撞向父亲心里的柔软。
余味没说话,只起身点点头。
余一书来的匆忙,没买花,到爸妈跟前说了句话,对周沫说:“快中午了,一起去吃顿饭吧。”
周沫一把抓住余味的手,“好啊!我想吃汀竹酒店28层的牛排。”她对余一书笑,以往她肯定不会提去哪儿吃,可这片地只离那里最近。
余味挣开她的手,“我下午的飞机,还要去收拾行李。”他缓缓抬脸,看向余一书,他老了很多,只是两年而已,两鬓都白了,眼角皱纹加深,眼白亦浑浊了起来。
他的指尖抽搐了一下,又被收进了手心。
有人说,人的眼白会随着年岁增长而渐渐浑浊,因为看的脏物多,他辩不出自己的是否浑浊。
“吃个饭不耽误功夫。”周沫太阳下有些急躁,她可没这父子两冷静,余味过成这样,她一定要让余一书看看,她不想他变成爹不疼娘不在的人。
余一书握着车钥匙,“那我送你去收拾东西再去机场吧。”周沫今日和余味是坐公交车来的,她故意的,因为她知道回去的公车非常难等,她就要余味坐余一书的车回去。
“不用了,我和沫沫坐公交车。”
“你愿意坐,沫沫也不愿意,大热天的。”余一书好笑,还跟小孩闹别似的,他没理余味,推推周沫的肩,“沫沫,我们走好了。”小时候余味有点不愿意的事,拉上周沫,他基本会妥协。
果然他跟了上来,不过这次是抢周沫的。他拉了拉她,示意她跟他走。
周沫在大热天的燥意到了爆点,她没有了前两日陪余味大汗淋漓压马路的耐心,她一把抢过余一书的钥匙,往停车场走,这么热搞什么叛逆和矫情。
她踩着灼热的草地,飞快跑下山,坐在车里吹空调。
刚有点凉意,父子两掐着凉气的时间点上了车。余一书应该是搭上话了,毕竟下山的路不短,他还在问:“餐馆里端盘子吗?”他心里不是滋味,余味做了那么多工,何必呢。
“嗯。”余味随意应下,不想多说什么,催促周沫,“开车吧。”
余一书同他坐在后座,沉默半晌又问,“前阵子一下取了这么多钱用做什么?”他看着余味的侧脸,颧骨都要瘦的突出来了,到底是跟他妈一个性子,犟得跟头驴似的。
余味心烦意乱地望向窗外,这是他最不想听到的问题,就像巴掌刮在脸上,“不舍得就把卡收回去。”他从裤袋里掏出钱包,一把抽出金卡递到他手边。
余一书自然不是这个意思,他推了推,“你拿着。”
车子到宾馆的时候,卡还在半空中僵持,周沫通过后视镜咬牙切齿,恨不得撞在树上让他们清醒,她侧头对余一书说:“叔叔到了,余味就住在这里。”
宾馆的前缀都掉漆到字迹不辩,门小的只可以一人通行,走廊一股子油腻的汗腥味道,三人排成排先后上楼,宾馆前台在半层楼道处。
余味让他们在楼下等,余一书要跟上去,周沫不愿意打扰,也不愿意做中间人,她恨不得他们在里面大吵一架,把心结什么的用粗话说出来,这样就不需要这般冷冷地对抗了。
她站在小空调下和宾馆的老阿姨一起共享微不足道的凉风,十分钟后,父子两就下来了,余一书明显动过怒,表情还未收起,余味敛起所有的温柔和礼貌,提着行李一言不发,他甩了周沫快速冲到了马路,拦了车绝尘而去。
而周沫跑到一半就看到了汽车尾气,住的虽然差可是交通还真是该死的便捷。
她愣了一秒,他这是走了吗?
他......是要去机场的意思吗?不跟她道别了?
又把她抛下了?
她慢慢地上楼梯,余一书正居高临下地站在楼道口,望着楼外的马路,发出了声苦笑。
他一手扶着墙,叹了口气,手机上是秘书昨晚连夜赶去北京,今天在Z大打听到的内容。
长长一条,罄竹难书,至少余味的狼狈是真实的,他还申请了下学期的贷款,这让余一书无法接受。
他出声对怅然若失不知所措的周沫说:“余味跟你提过他欠了人五十万的事儿吗?”
作者有话要说: 没脸
倔强
挣扎
看起来幼稚吧
但他终会成长
但不在故事里
不在周沫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