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和那家律师事务所达成了共识,今天上午我们两方一起派人过去找那个女助理谈话,所有法务上的费用都由我们一力承担,但她好像不信任我们,拒绝通过我们聘请任何律师,还说要选择自己辩护。”
这事现在是明摆着的,死者是“江城基因”的高管,当时和他在一起的是律师事务所的女助理,这两人无论是生是死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连同他们背后的“江城基因”和律师事务所,大家同坐一条船,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发生分歧,务必要站到同一战线上,共同渡过难关。
可在这个节骨眼,那个律师助理也不知道听信了谁的话,竟然要和“江城基因”以及任职的事务所划清界限。
祝盛西叹道:“我猜,她大概是误以为我们会栽赃她一个谋杀罪,借此告诉外界,我们研制的新药并没有问题,这次的事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顾瑶皱起眉头:“这件事我总觉得有人在背后做文章……不过事情闹到这一步,你有没有想过其他解决办法?”
“该想的都想过了。背后有人做文章是一定的,‘江城基因’这几年发展的太快,眼红的人很多,这次肯定要趁机落井下石。不过没关系,不管翻出再大的水花,只要我们照规矩办事,拿证据说话,就不用怕。我已经找人安排了时间,今天下午我会亲自和那个女助理谈一谈,相信她会改变主意的。”
听到祝盛西胸有成竹的语气,顾瑶这才慢慢踏实下来,他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江城基因能做到今天的成绩靠的绝不只是运气。
顾瑶轻叹一声:“希望下午有好消息。”
祝盛西:“一定会有。”
转眼,到了中午,外面的气压越发沉重了。
顾瑶下午有两堂课,她很快捯饬好自己出了门。
还有一个多月就要中考和高考了,现在各大初高中院校的三年级都处于积极备考的状态,所有有经验的心理咨询师也都忙活起来,全国各地四处奔走,到各大院校里做考前心理辅导工作。
顾瑶摆脱了协会的事务,一下子就有了更多时间去处理公事,秦松原本还在替她可惜,说她出意外之前很重视协会的,还通过协会捐了不少钱。
顾瑶觉得很诧异,但她是知道此事的,她这里有汇款记录,她只是觉得奇怪,那样一个见钱眼开的协会为什么会被她如此看重?
直到秦松说:“你忘了,你出事之后就很少去协会,过去给协会的那些赞助啊也都停了。”
原来如此。
顾瑶说:“没事,等我忙完这阵就花钱再办一个,到时候扔给你玩玩。”
秦松:“……”
陈飞宇事件过后,顾瑶花了几天时间写了长达五万字的心理分析报告,还配上一些媒体上的照片和新闻报道,但她没有给任何人看,只是放在自己做的所有心理分析的卷宗里,同时还不忘拿出几条重点作为备课笔记。
今天下午,顾瑶有一堂某大学的犯罪心理学选修课,前几个月客串过两场,反响不错,到了本学期学校就特意聘请她单独开一门。
开始选这门课的学生并不多,她这门课给的学分太少,很少有学生愿意浪费这个时间。
直到顾瑶连续讲了三堂之后,这门课就成了学期大热,原本只能容下三十人的小教室一下子就挤进来五十人,连走道都坐满了,扎不进来的学生就搬着椅子堵在门口听,还有好多人录了音,一出门就被其他班的学生借走。
顾瑶如此受欢迎,连校方都没想到。
这天中午顾瑶来到学校,先被主任办叫去商量了一件事,说希望顾瑶帮忙出一份心理分析的考卷,作为他们学校未来录取学生的考试门槛之一。
顾瑶觉得很奇怪,便问为什么。
主任办的人说,一年前有个心理系的学生因为精神压力而爬上六楼要死要活,连劝带哄六个小时才下来,后来这个学生被送去医院做了检查,专家评估说是心理问题。
他们校方不想再发生类似事件,更怕以后闹出人命,索性设置一道心理分析的考试问卷,凡事心理健康分数不达标的,就不允录取,以免招进来以后,还没学好心理学自己就先变态了。
顾瑶听后,一阵无语,随即对校方说:“如果是一般专业,您的这套办法或许有效,可是针对心理学专业来说,这就有些自相矛盾了——凡是在心理学上有点天分的学生,都不可以以一般人认为的那种心理健康标准来衡量,俗话说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在我们这行,健康的庸才是没有任何价值的。相反,小小的心理问题是可以靠科学和知识的手段进行管理的,如果那些有天分的孩子真的有这方面的困扰,就更不应该将他们拒之门外,而是要用系统性的教育对他们进行疏导,你看,最近发生的陈飞宇事件就是一个典型案例。”
等顾瑶来到教室,幻灯设备已经准备好。
后门人满为患,把小小的教室挤得水泄不通。
顾瑶一踏进前门,教室里窸窸窣窣的议论声瞬间平息,顾瑶刚登上讲台,下面就自动发出一阵掌声。
顾瑶微微一笑,下面的一片小男生都看直了眼。
直到她神色微敛,开门见山说:“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议论陈飞宇事件,那好,今天的问题第一个就是——五种罪犯分类,陈飞宇属于哪一种。”
五种罪犯分类,依次是:天生犯罪人、精神病犯罪人、激情作案犯罪人、惯犯,以及偶发性犯罪人。
很快有学生作答:“我认为是激情作案。”
有学生补充:“好像也可以归类为精神病犯罪人,和天生犯罪人。”
顾瑶将做好的幻灯片资料放给大家看,随即说道:“首先毫无疑问,陈飞宇有天生犯罪人的潜质,他后天的经历也在精神上对他进行二度、三度甚至是四度创伤,至于激情作案,这一点我也不反对。那么再看后两者——惯犯,以及偶发性犯罪人。陈飞宇在这次绑架人质事件之前还做下过其他几个案子,惯犯这一点也吻合,那偶发性犯罪人呢?”
学生们沉默了。
顾瑶安静的看着下面一张张认真的面孔,心里想的却是,这一屋子超过五十名学生,按照概率学来说,将来是有可能会出现几个轻重不一的犯罪人的。
这时,有学生回答道:“偶发性犯罪人又叫机会犯罪人,这样的人通常在作案之前并没有明确动机,主观恶性不强烈,犯罪心理结构不稳定,我认为陈飞宇不属于这一种。”
顾瑶反问:“那么,陈飞宇的自杀行为,该如何定义呢?”
同学们纷纷一愣,面面相觑,议论声四起。
“自杀也算犯法啊?”
顾瑶笑了,又切换到下一张幻灯片:“在一些西方国家对‘自杀罪’有明确定义,指的是具有责任能力达到责任年龄的人故意毁灭自身的行为。在英国普通法中,自杀是谋杀罪的一种,属于重罪,一般处以羞辱刑和财产刑。而在我国,虽然没有明确的规定,但是也有相关条文出现,比如——生命权是公民的权利,但公民不享有自杀的权利。”
学生们又安静下来,聚精会神。
顾瑶说:“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我们总说,罪犯自杀是带有一定的偶然性和偶发性的?试想一下,如果陈飞宇没有找到刘雨这个患有严重恐高症的人质,那么他用刘雨作为威胁,这件事还会成立吗?如果陈飞宇没有碍于当时的突发情况,而偶发性的选择终结自己的生命,那么他现在是不是正在坐牢,或者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疗?其实罪犯的性质是可以很多元的,而且随时在变,绝不可以用单一的划分对其进行研究,那会在理论阶段就将自己带入误区。”
学生们神色各异,很快就交头接耳起来,直到有人举手说:“顾老师,网上大家都在骂陈飞宇,可是我们几个同学看了他的事件报道,觉得他挺可怜的……”
顾瑶挑了挑眉,双手撑在讲台上:“哦,说说看?”
“他的遭遇如果早点引起重视,其实是可以避免的,起码不会闹到现在的地步,还害死了那么多人……甚至,还在之后被媒体拿来二次消费。”
顾瑶笑了一下。
“你们同情他吗?”
有人说:“其实他也是受害者。”
有人说:“这种人有什么好同情的,他只是把自己的痛苦强加给别人。”
有人说:“哎,这就是社会的悲剧啊!”
还有人说:“行了吧,现在已经进步很多了,你看现在犯罪心理学已经被重视了,咱们国家的犯罪率是世界公认最低的,这种概率是不可能归零的。”
回答形色各异,说什么的都有。
等学生们表达完,顾瑶又问:“那么,你们同情陈飞宇事件里的那些受害者么?”
这回意见比较统一,大部分人都认为,那些受害者好歹是生命,其它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剥夺,就算她们的确没有扮演好一个母亲的角色,也不应该以私刑的方式进行宣判。
直到有学生把问题抛回来:“顾老师,你认为呢?”
顾瑶安静几秒,再次环顾了一圈,脸上的表情无比平静。
“这就是我今天要给你们的第一个知识点,它没有写在任何课本上,却是相关从业者必须遵循的原则。这个原则就是,无论是对陈飞宇,还是那些受害者,站在大众的角度上你们可以直抒己见,发表自己的观点,任意运用你们的同情心和社会关怀,但是如果那天站在天台上谈判的人是你们其中一个,或是你们将来有机会为陈飞宇或其他罪犯做心理辅导——请记住,同情心绝对是影响你们专业判断的绊脚石,被同情心所误导而做出错误判断,只会让你们沦为这场悲剧的帮凶。这一点比错误划分罪犯类型要更加致命。”
窗外一阵巨响,电闪雷鸣间,大雨倾盆而下,老天爷的脸色沉了一天,终于发难了。
顾瑶下午的课结束了,有的学生跑到讲台前提问题,有的学生冒雨跑回宿舍,有的同学到别的空教室上自习,还有的同学猫在教室里抽烟。
十分钟后,学生们都走光了,只留下顾瑶。
顾瑶收拾教案的功夫,放在旁边的手机亮了一下。
她拿起一看,笑了。
是祝盛西发来的消息:“我已经见过那位律师助理,她已经同意接受我们和事务所提供的律师团队。”
顾瑶松了口气,终于有一个好消息了。
顾瑶:“那接下来就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祝盛西:“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
顾瑶合上手机,拿起教案准备离开教室,临走之前她又检查了一遍幻灯设备,已经关好了,设备箱的自动门也合上了。
可是顾瑶刚走到门口,吊在天花板上的幻灯设备就跟着闪了两下。
顾瑶余光瞄到,脚下一顿,又侧过头定睛看去。
这回,那设备上的灯不仅闪了,而且从红灯切换成绿灯。
顾瑶一怔,下意识走回到讲台上,去检查那个幻灯设备。
谁知她刚抬起手,设备箱的自动门就自己开启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从本章开始,某人拿着铲子挖好坑了,等着顾瑶往里踩。
红包继续~
☆、Chapter 9
Chapter 9
顾瑶看着自动门半晌,想着大概是刚才没把它关好吧,或者它的智能系统抽了?
她放下教案,将里面的电脑主机重新开机,又用遥控操作让幻灯幕布重新放下。
然而,就在顾瑶准备再次关机的时候,屏幕上的光标却突然不听她使唤了。
那个光标会自己移动,缓慢的移向桌面上的一个文件夹。
顾瑶握着鼠标在桌上快速移动摩擦,但那光标还是不理她,它像是有自己的生命,非常执着的点开一个分区硬盘里的文件夹,里面只有一张图片。
顾瑶一怔,第一反应就是这台电脑被黑了。
她没别的办法,只好选择粗暴的关机,便是蹲下身子,用手去够冷关机键,等关上了她再去联系学校机房,让他们派人过来杀毒。
也因为顾瑶蹲下的姿势,她的脸挨着显示器很近。
这时,幻灯幕布已经完全降了下来,清晰的映出显示器上的画面,光标也点开了图片,从小图变成大图,就出现在顾瑶眼前。
顾瑶避无可避的近距离看见了,刚刚摸到冷关机按键的手也因此顿住,整个人彻底石化。
那是一张照片,照片里的主角不是别人,正是她最熟悉的那个男人——祝盛西。
照片里的祝盛西好像是在一间酒吧,他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着,手里有一杯酒,却没喝,只是拿着放在膝盖上,那平静冷漠的目光看着远处,又好像没有落在任何实物上,淡色的唇微微抿着,不带一丝温度。
祝盛西旁边还有一个女人,年纪不大,最多二十四、五岁,一身白领套装包裹着柔靡的身段。
她的一只手轻轻搭在祝盛西的手臂上,另一只手托着腮,歪着头,睁着一双明眸,微笑着望着他的侧脸。
女人眼里盛满了爱慕,但祝盛西并没有看她。
可即便如此,顾瑶仍是皱起眉,打从心底涌上来一股不舒服的感觉,无比排斥。
如果说只是妹有情郎无意,那么两人怎么会一起坐在酒吧里喝酒?
再者,祝盛西也不是一个会让女人碰他身体的男人,他平日为人不仅高傲而且冷漠,也不怎么爱笑,处理公事的时候都是雷厉风行,即便是最得力的助手出了错,也会公事公办,因此被很多人视为不解风情的工作机器。
顾瑶吸了口气,缓慢的站起身,回头看向幻灯幕布。
这张照片打在幕布上,画面被放大了,很多细节也看的更清楚。
顾瑶不放过任何一个死角,看得非常仔细,但很可惜,两人周围的画面都是一片模糊,唯有桌上有个卡片,卡片上印着几个小字,写着Jeane吧。
顾瑶想了想,这间酒吧她没什么印象。
然后,她才想起看了这么久,都没有拿手机拍下来,随即立刻抓起讲台上的手机,翻出拍照模式,折回来。
可与此同时,显示器上的光标又开始移动了,它关掉了图片,还将它放到回收站,点了清空键。
顾瑶一惊,立刻握住鼠标想要阻止,却无能为力。
回收站被清空了,那个光标还没有停止动作,甚至直接格式化了文件夹指向的硬盘。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
四次格式化,就意味着没有还原的可能。
顾瑶束手无策的看着这一幕,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紧接着,光标就移动到关机键,顾瑶身后的幻灯幕布也缓缓上升,关机后设备的自动门自行关上,掉在天花板上投影仪的绿灯也变成了红色。
所有的一切都悄无声息中进行,透着诡密。
顾瑶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瞪着已经合上盖子的设备,许久没动。
她忍着对着空气骂脏话的冲动,半晌过去,才缓慢的走到讲台前,穿好她的外套,然后拿起教案和手机,走出教室关上门。
顾瑶一路走出教学区,撑着伞来到地面停车场。
风雨很大,倾盆而下,重重的砸在伞上、车上,地面上被砸出无数个水坑,等顾瑶来到车前,裤腿已经湿到了膝盖。
顾瑶费力的钻进驾驶座,将教案放到旁边,拿过纸巾盒开始擦拭自己。
她的动作是机械性的,一边擦一边走神,目光很直,瞪着前面的玻璃,听着雨水拍打车身的响动,脑海中浮现的是祝盛西和那个陌生女人在酒吧里的一幕。
当最初的震惊过去之后,她的理智和分析能力也开始回炉。
照片是抓拍的,而且只有一张,不是连续拍摄,所以她看到的“事实”只是女人将手搭在祝盛西手臂上的那个瞬间,事后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
以祝盛西的性格,他如果对那个女人有意,就不会“无视”她的存在,眼睛只看着远处,脸上的表情也是冷冰冰的。
所以很有可能,在女人主动示好之后,祝盛西直接起身走人,或者躲开女人的碰触。
思及此,顾瑶眨了一下眼,将用完的纸巾装到塑料袋里,然后发动车子,打开雨刷器,准备驱车回家。
这场暴雨来得太快,江城的地下管道排水速度赶不上雨水冲刷的速度,不少路面都淹了水,还有一些排水措施看有的小区和高架桥下的低洼地带也瞬间成了小湖。
桥上拥堵的汽车谁也不让谁,都想着急回家。
各个片区的民警、消防局和城市救援部队已经出动,纷纷赶向堵水最严重的几个地带进行疏导和营救,别说那些流浪猫猫狗狗了,遇到淹水严重的地方连人都会直接陷进去。
顾瑶原本准备开上高架桥,临上桥前却接到秦松的电话。
秦松先问顾瑶在不在外面,如果不在,就在家里老实待着,别叫外卖,现在是全城瘫痪,如果在外面就千万别上主干道和高架桥,刚才新闻里预报了,上面的车起码要堵四到七个小时。
顾瑶一听,随即调转方向。
但别的路也好不到哪里去,车子开的速度还没有人走的速度快,顾瑶好不容易在路边找了个停车的空隙,将车子停好,就坐在驾驶座里望着窗外出神。
电台里播放着实时报道,几乎所有频道都在聊路况信息,还有的频道在说陈飞宇事件以及今天扬起轩然大波的“江城基因”。
顾瑶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脑海中反复在思考两个问题——黑了教室电脑的那个人是谁,他到底是什么目的?
显然,那个人是来挑事的,让她质疑祝盛西的私生活。
换做其他女人,这个时候大概已经一个电话拍给祝盛西了,不管是质问还是逼问。
但顾瑶却没有打,她拿着自己的手机,刷开里面常用的几个APP软件,又看了看摄像头的位置,她甚至怀疑自己的手机是不是也正被人监听了?
而且,背后那人选择现在这个时间点,即“江城基因”出事的节骨眼,利用这种方式来挑唆她和祝盛西之间的关系,这件事和“江城基因”会不会有关?
顾瑶拿起手机,安静几秒,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名单——爸、妈、祝盛西、秦松。
最后她还是选择把电话打给了秦松。
电话很快接通,秦松说话有点口齿不清,显然正在吃东西:“喂,顾瑶,怎么了?”
背景音里还有新闻主播的声音。
顾瑶吸了口气,说道:“今天,我身上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秦松随口问:“哦,什么事?和你男朋友那个‘江城基因’有关?”
其实关于江城基因,秦松白天的时候就想问顾瑶了,但是想了想又忍住了。
“大概有关。”顾瑶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我被人跟踪了。”
秦松一噎:“什么?!”
愣了两秒,秦松拿起遥控器将电视声音调小,随即就听到顾瑶说:“我下午上完课,教室里的投影仪和电脑就被人黑了,有人在暗中操作,让我看到一张照片,不过我来不及拍下来,那个人就把照片删除了。”
秦松听的头皮发麻,脑子里嗡嗡的,这也太刺激了吧?!
“什么照片?”
顾瑶:“是盛西和一个女人。”
“……出……出轨?”
“不是,只是一张抓拍,两人在酒吧,坐在同一桌,盛西看着别处,女人看着他,把一只手搭在他身上。”
秦松沉吟两秒:“那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啊,会不会是祝盛西的爱慕者特意给你看的,想让你们分手?”
顾瑶似笑非笑说:“如果是的话,那可真是够处心积虑的,不仅知道我的上课时间,连我上课的学校电脑都能黑进去,还特意选在没有其他人在的时候,让我一个人独自欣赏。这个爱慕者是高科技人才啊。”
一阵沉默,秦松说:“所以你怀疑和‘江城基因’有关?”
顾瑶:“我是有这个直觉,但问题也出在这里,如果说无关,时机未免抓的太巧合,所有安排都严丝合缝,如果说有关,那理由又有点牵强,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呢,就算我因为一张照片和盛西闹掰了,这对‘江城基因’的事件又有什么影响,我很少过问盛西工作的事,我知道的还不如那些媒体记者多,从我这里下手没意义啊。”
顾瑶直接把重点放在台面上。
她想,这件事她自己是想不通,或许秦松可以帮忙,这也是她身边唯一可以相信并且有能力帮她分析的朋友了,若是换做她爸妈,那只让事情变得更复杂。自然,她也不会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就去问祝盛西,还是在这个关口。
秦松那边安静了片刻,再开口时有些支吾:“或许,哦,我是说或许啊……就是假设……”
顾瑶:“你想到什么就说,不用措辞。”
秦松叹了口气:“或许,你的确是知道‘江城基因’里的什么事,又或者是躲在暗处的那个人认为你知道呢?当然,这一年来你是和‘江城基因’没什么接触,可是一年前呢?”
“一年前的事我很多都不记得了,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啊,可外人未必知道啊,就算外人知道,也未必相信啊。”
“好,就当我的确知道一些事好了,那么他用一张照片刺激我又能从我嘴里得到什么?”
秦松随口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可能他连你的手机也一起黑了,他以为你会给祝盛西打电话大吵一架,顺便吐出来点不为人知的猛料?”
说完这话,秦松自己都愣了。
“我去,不会吧……”
另一边,徐烁和小川也在下午抵达了江城。
临近傍晚,两人参观完新租赁的办公室,走了一圈,尚算满意,家具和文具都齐全,环境明亮通风,绿色植物也多。
小川叼着棒棒糖,也没多废话,往沙发上盘腿一坐,就拿出笔记本开始工作。
徐烁径自穿过走廊,走到最里面的办公室,推开门,只扫了两眼四周的摆设,便直接来到和办公室相连的小门前。
门里是一件密闭的休息室,没有窗户,门板也几乎不留缝,如果不开灯,屋里就会漆黑一片,非常适合休息。
徐烁打了个哈欠,连衣服都没换,灯也没开,长腿一迈跨上床,直接趴进被褥。
外面风急雨促,交通瘫痪,城市淹水。
十年前,徐烁回到江城的那天也是同样的鬼天气,只不过当时的江城没有现在这么发达,科技和医疗都已经步入智能化,现在江城的人已经不再用买车来衡量身份,而是房子和医疗那些。
睡梦中,缓慢响起了哀乐。
庄严肃穆的灵堂上,摆放着一张中年男人的黑白照片,男人穿着警察制服,微微笑着,脸上纹路很深,每一条都像是多年破案经验累积下来的功勋章。
徐海震躺在棺材里,闭上眼的他看上去比平日慈祥很多,他的四周有警队的其他同事,正在向他行礼。
徐烁走得很慢很慢,他小心翼翼的靠近棺材,木着脸,看着徐海震的面容一点一点的浮现在眼前。
徐烁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和周围肃穆且哀戚的氛围格格不入,有人在哭,有人在劝,有人在唉声叹气,但只有徐烁,他就直挺挺的站在棺材前,盯着徐海震。
音乐声越来越大。
忽然“咣当”一声,门开了,一阵小风灌了进来。
深陷在床褥里的徐烁一下子惊醒,翻身瞪着立在门口的小川。
“哥,上套了……”
休息室里一片漆黑,小川身后的办公室却是灯火通明,他背着光,将徐烁脸上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
小川:“呃,你怎么……又做噩梦……了?”
徐烁的脸色很阴沉,也很吓人,他的鬓角和额头都有些湿漉,一双眼睛里布满血丝,瞪人的样子简直像是阴间回来的使者。
“……”
两人大眼瞪小眼几秒,徐烁闭了闭眼,吸了口气,开口时声音沙哑至极:“你他妈的再这么吓我,我就剁了你的鸟!”
小川下意识的捂住裤|裆,尴尬的“嘿嘿”两声。
徐烁已经走下床,一边胡撸着头发一边往外走,同时问:“顾瑶上套了?”
小川立刻巴巴跟上:“是啊,那张照片都把她吓傻了!刚才还跟秦松通了电话……”
徐烁和小川一起来到外间,坐在沙发上。
小川口沫横飞的夸了自己一番,又将刚才通过车内的监听器录到的声音放给徐烁看。
徐烁听了,沉默半晌。
片刻后,徐烁问:“明天那个投资人协会的颁奖典礼,顾承文会不会去?”
小川:“去,今天傍晚他的秘书才跟他确认过。”
隔了一秒,小川又道:“不过这老东西的心理素质也够强的,他未来女婿的公司才刚出了事,他就要在公开场合亮相,想证明什么,祝盛西的‘江城基因’没有问题?”
徐烁打了个哈欠,一手撑着头,看似慵懒,眼睛里却透出精光。
“江城基因能在几年之内异军突起,靠的不仅是顾承文在内的几个投资人的支持,还有媒体包装,医疗技术的加持,以及民众对于基因研究的盲目期盼,这才形成如今的利益集团。但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条食物链牵扯的人越多,风险就越大,一旦断裂后果不堪设想。这个道理顾承文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他绝对不会允许‘江城基因’出任何纰漏。”
小川:“但是哥,听顾瑶的意思她现在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咱们还要针对她下手吗?”
徐烁眯了眯眼,唇角落下:“她不知道,我就帮她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红包继续
☆、Chapter 10
Chapter 10
持续了一夜的阵雨,翌日的江城终于雨过天晴。
整座城市在上万名一线工作者的紧急救援下也恢复了健康,早高峰没有受到丝毫影响,晨间新闻播报的依然是围绕着“江城基因”新药的种种揣测,而陈飞宇事件已经成为了配角,只是在后面捎带提了两句。
在某个实时性的谈话性节目里,专家们当场连线了拿到第一手消息的记者,得知律师事务所和江城基因已经为本案的当事人组建了金牌律师团队,打算通过法律手段来证实江城基因的药确实无害,而女助理最多只是一个目击证人,绝对与江城基因高管的死无关。
江城基因这么快就开始做事,这样看来,很有可能负责此案的公安机关会对女助理和药物提供者江城基因提出起诉。
接下来,江城基因必须尽快着手准备相关文件,比如药物研发和试验证明,比如死亡的高管和女助理的身体检查报告,比如现场找到的药物残渣是否就是出自江城基因,会不会被人偷梁换柱,等等。
顾瑶一边吃早餐一边看完早间新闻,关掉电视机,就坐在沙发里发呆。
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上午,祝盛西一直没有消息,他一定在忙。
顾瑶没主动问过他,却阻止不了大脑要思考,她想到了几个疑点。
第一,在那个高管出事之后,女助理做了什么,报警,还是联系任职的律师事务所?
按照一个律师的思维来说,一旦自己牵扯进命案,第一件要做的事绝对不会是报警,身为律师的都有多疑的职业病,有时候连证据都会说谎,又怎么会放心把自己交给警方?所以女助理第一个联络的人一定懂法而且是她最信任的人。
那么第二个问题就来了,如果女助理求助了他人来帮忙想对策,他们一定是找到了万全的办法将此事摘清,才有可能去联系警方。那么现场的消息又是如何漏给媒体的?难道是女助理求助的对象有问题?
第三,现在外面都在说那个高管在临死前服食的药物来自“江城基因”,这一点经过证实了吗,是谁证实的,警方技侦的已经做过样本比对了?技侦怎么可能把消息漏给媒体?
顾瑶闭上眼,安静片刻,脑海中忽然又出现昨天看到的那张照片。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顾瑶忽然睁开眼,拿起车钥匙和手机出了门。
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车子开到半路,顾瑶拨通了秦松的电话。
秦松:“喂。”
顾瑶没耽误时间,一股脑的将自己刚才的分析告知秦松。
秦松听了沉吟片刻,说:“整件事的疑点的确很多,要说这出大戏背后没有人写剧本,谁信啊?但问题是,幕后黑手是谁,是‘江城基因’的竞争公司?他的目的是什么,准备一次性击垮‘江城基因’?”
秦松话音一顿,又道:“哦,不过我倒是打听到一点消息——你知道在事发之后,第一个赶到现场的人是谁吗?”
顾瑶一怔:“是谁。”
第一个赶到现场的,就意味着是女助理第一个求助对象。
“嘿,这事儿可太邪门儿了,她没跟自己工作的事务所求助,反而找的是另外一家名叫立坤事务所的公关律师,让他们来做危机处理。都说同行相忌,她怎么不按照套路来啊?”
——什么?
没找自己人,反而请求外援?
秦松:“依我看啊,这个女助理对自己工作的事务所也不是很信任。”
顾瑶安静片刻,才说:“也就是说,将消息泄露给媒体的人,很有可能是立坤事务所的人?”
秦松:“如果真是立坤自己人干的,这种操作也是绝了!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刚接到烫手山芋,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尽可能的把事情压下来啊,等做足准备再劳烦媒体。现在倒好,这么快就把消息漏出去,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顾瑶打断秦松的吐槽:“还有另一种可能。”
“是什么?”
“也许,立坤的目的就是要利用媒体扩散消息呢?目的就在于出其不意,拉‘江城基因’下水。”
秦松:“……”
一阵沉默。
顾瑶一边开车一边整理思路,开始从其他角度出发。
通常来说,当一个问题想不通时,问题多半是出现在想问题的角度上,因为每个人在思考问题的时候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角度的限定会局限思考者的眼界,看到的便只是整个事情的一个面。
那么,如果角度切换成他人呢?比如女助理、死去的高管,或是那个幕后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