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瑭摆手,“一点破事,不想提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我看你后妈可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这个问题很实际,孟惜安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她烦躁地弄乱了精心梳理的长发。
“我都说了让她去找孟彰,为什么非要来找我麻烦?!”
陈瑭支着胳膊,举起见底的奶罐晃了晃,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欠揍样。
“这就是你不懂事儿了,从她的角度看,直接来找你确实更容易解决问题。只要你点个头,她立刻就能名正言顺登堂入室。”
孟惜安:“说风凉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你知道她跟我说什么了吗?”
陈瑭:“说什么?”
孟惜安面无表情:“她说我通情达理,心底柔软。”
“咳咳咳——”陈瑭被最后一口牛奶呛着喉咙,几乎要把五脏六腑一起咳出来。
孟惜安早料到这的反应,看着他继续道:“又说我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马上就会有自己的家庭……看似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实则用成人道德向我施压,逼我开口说愿意接受她成为孟彰的另一半。”
“如果她不找我来说这一番话,我会同情她的遭遇,毕竟无名无分跟着个比她大十来岁的老男人过好几年确实不容易。但她不该把算盘打到我头上,绕过没下定决心娶她的孟彰找我固然是低预算低风险,可凭什么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好像她成了罪大恶极,破坏别人家庭的坏人。
陈瑭抽了张纸擦了擦嘴,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那如果撇开她来找你这件事,孟局如果自己告诉你他寂寞了,想找个伴,你会答应吗?”
孟惜安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涣散,眨眼间又重新凝聚起来,坚定清晰。
“你也搞错了一件事,我是独立户主,我现在住的房子跟孟彰没有半毛钱关系,当年是他搬进来而不是我搬过去,所以孟彰再婚与否对我毫无影响。”
话不长,信息量却不少,足够陈瑭判断出孟惜安的家庭状况了。
绝不止离异那么简单。
气氛沉重,老婆婆把面条端进来,两人拿起筷子,无声用餐。
今天孟惜安吃的是最普通的肉末汤粉,碧油油的菜叶子,分量超标的大勺肉末,飘着油花的汤水,柔韧弹牙的米粉,简单不腻人。
对面的陈瑭口味重惯了,一把红艳艳的辣子,只看着就觉得舌尖发麻了。
话题到了这时候才打住,孟惜安稍微有些后悔。
不知不觉,她说得太多了。
这种私事心里想着再怎么难受,说出来总会显得矫情,更不适合在她和陈瑭之间展开。
陈瑭吃得快,三下五除二解决了一碗,放下筷子后抱臂看着她。
孟惜安被他盯了一会儿,抬头冷冷地瞪了回去。
陈瑭挑挑眉,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孟惜安。”
“说。”
“有一个很简单的道理,但你好像不知道。”
“什么?”
“如果想要什么,你得说出来。”
孟惜安皱眉,“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陈瑭叹气:“意思就是,如果你不想孟局再婚,你就直接告诉那个女人你不同意。”
他起身,“你今天应该没什么心情看电影了,去拳击馆过几招?”
孟惜安夹断最后一根米粉,放下筷子默默站起来。
她什么都不想要。
但去活动活动筋骨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所以她原谅这人的胡言乱语了。
到了拳击馆,孟惜对着沙袋一通发泄,拒绝了陈瑭的对战请求。
回到家刚过九点,在院子里溜达的大咪扑过来,缠着她摸了好一会儿才心满意足地继续溜达起来。
房子里灯火通明,孟彰难得在家。
“约会去了?”孟彰神色暧昧。
孟惜安扶着墙壁换了拖鞋,冷淡地应了一声。
在这个时段,她一点都不想看到这个人。
孟彰看着她的脸色,深深担忧起来,“你就顶着这张脸去约会,你未婚夫都没意见?”
“他习惯了。”
孟惜安脱了大衣挂在衣帽架上,越过他走进厨房,倒了一杯刚烧好的热水。
孟彰兀自点头,“也对,我也习惯了。”
嘀咕完他跟着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给她看两罐色泽艳丽的果酱,“上次科技局那个小何阿姨你还记得吗?她自己做的果酱,送了老李两罐不说,我也有份……”
这是试探。
孟惜安扣着玻璃杯的手指微微用力,刚消下去的焦躁感卷土重来。
“小何阿姨?以我的年龄应该叫她何姐才对。”
孟彰面皮一僵,嘴唇抖了抖,“哈哈,那我也才六十岁,小何今年都四十六了,你叫她姐,那让她管我叫叔吗?”
玻璃杯放在大理石的流理台面上,剩下的半杯水晃动挂过杯壁,折射着半明不暗的光芒。
“怎么会,她不是应该叫你孟局长吗?”
轻描淡写,却让人脊背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