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鸡闹腾老半天,最后在阎嬷嬷头顶噗嗤一声排泄出来,才跳下去,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谢留夷进到喜堂内,两边椅子上分坐着七个人。一看这些人的装束,谢留夷心里就有谱了。
阎府里的人,男人穿长袍或短打,女人盘发穿袄裙。而这七位,五男两女,都穿着冲锋衣。
这些人果然是玩家,那么这个阎府,应该是另外一个副本了。
谢留夷刚一进来,就被坐在首位、穿着迷彩冲锋衣的男人吸引了视线。
这男人眉目凌厉,小麦色的皮肤平添几分男人味,寸许长的头发钢针似的支棱在头上,眼窝深邃,眼神犀利,一眼看过来似乎要把人生平都看穿了。
看见他的第一眼,谢留夷就知道这人是见过血的。浑身杀伐之气,凌冽得如同冬日的寒风。
谢留夷礼貌性地冲他点点头,男人没有回应,只是移开了鹰隼似的目光。
阎老爷带着一群人急匆匆地进了喜堂,抱拳对厅中众人告了罪,往高堂上大马金刀地一坐,招了招手,后头上来个带着黑色瓜皮帽的瘦削老人。
那老人弓着身子,嘴角带笑,连脸上的皱纹似乎都是带笑的,对着众人抱拳问好后,站到了阎老爷身后。
“管家,”阎老爷偏头喊了那瘦老头一声,“吉时到了,开始吧。”又转向谢留夷,“婚礼仓促,就让管家兼任司仪,这位……小姐别介意。”
谢留夷将肩膀上的大刀杵在地上,双手搭在刀柄上,闻言不置可否地抬抬下巴,催促,“快点。”
管家这才直起身子,气沉丹田地喊:“吉时到,新人拜堂,一拜天地——”
堂中众人视线都集中在谢留夷身上,谢留夷站在原地,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刀柄,脊背挺得笔直,像风中宁折不弯的白杨,一点都没有要拜的意思。
新娘子不配合,婚礼卡在了拜天地的环节上。一片尴尬的静默中,阎老爷咳了一声,对管家低声说:“继续吧。”
管家便又吊着嗓子喊:“二拜高堂——”
话音刚落,不等阎老爷发话,谢留夷自己对着管家冷冷地说:“继续。”
“这……”管家无措地看向阎老爷,阎老爷偏过头,无奈地挥手,“继续。”
管家犹豫着喊:“夫妻……对拜?”
谢留夷还是不动。管家也不请示阎老爷了,自己接着喊:“送入洞房。”
独自演完这一场男婚女嫁的大戏,管家终于松了口气。
有丫鬟上来领着谢留夷就要下去,阎老爷用打商量的口吻说:“刀乃凶器,就不要带进洞房了吧?”
谢留夷面无表情看他一眼,隔着红纱,他的眼神依然令她感到厌恶。她提起刀,挽了个刀花,反手一掷,刀锋擦着阎老爷的脚深深没入地板,剩下半截刀身留在外面,兀自震动着,发出嗡嗡的声音。
阎老爷整个人僵在原地。
“可以了?”她冷着脸,没什么表情地问。
“可以,可以。”阎老爷从震惊中回神,不动声色地挪开脚,擦掉额上惊出的冷汗,“小红,带大少奶奶去婚房。”
谢留夷跟着叫小红的丫鬟走出喜堂,一路往后院走去。
“小红。”谢留夷喊了一声。
前面带路的小丫鬟听到她的声音,一个激灵,僵立片刻,没有回头,反而走得更快了,就像身后有鬼追着似的。
谢留夷:……
我有那么可怕?
她无奈,只得加快速度跟上去,没有再开口打听什么。
此刻已是夜幕低垂,一路上红灯笼映照着这深宅大院,显得格外阴森。
越走越偏,绕过了一片莲塘,终于到了大少爷的院子。夜风习习,田田的莲叶发出沙沙声,让人觉得那些叶子下面有什么人在低声私语。
院门紧闭,门头牌匾上刻着“风荷院”三个字。
小红推开院门,带着谢留夷往里走。比起前院的张灯结彩,风荷院显得格外冷清。里头漆黑一片,没有一盏灯笼,也没有一个下人。
小红推开西厢的门,回过身低下头,抖着声音说:“大少奶奶……您……您住这间屋子。”像是怕谢留夷跟她发火似的。
谢留夷倒是不介意住哪间屋子,只是有些好奇,“怎么没人?”
闻言,小红头压得更低,“大……大少爷在太太院子里,养……养病。”
谢留夷觉得奇怪,为什么成年的男丁会住在母亲的院子里?而且就算大少爷不在,院子里为什么一个下人也没有?
这么想着,她直接问了出来。没想到小红听到这个问题顿时抖若筛糠,仓促蹲身一礼,急切道:“大少奶奶您休息吧,奴婢告退。”
不等谢留夷回话,她便急匆匆往外走去,比来时更像被鬼追。
谢留夷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风荷院下人的去向难道是什么禁忌话题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谢: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