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青松听得心头一震, 那位得南贵妃青眼的花大姑娘难道有危险?他想问,见大锤只知道赶路,索性先拍马跟上。
大锤根据地图直奔福州, 路上一个字都不说。她拿出当年疾驰京城的速度,昼夜不眠不休。骆青松跟了大锤好几年,对她的急行方式十分了解,配合得很到位。
等到了福州城门口,大锤终于开始向骆青松解释, “我们要去南福山, 贵妃娘娘给我传信,花大姑娘有危险, 让我去南福山营救。我们初来此地,不会说当地的话, 为防止被人盯上,咱们得乔庄打扮一番。”
骆青松知道大锤可能和京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忽然间听到贵妃娘娘的吩咐, 他还是有些震惊, 很快又平静地回道,“姐姐, 您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大锤看到身边有路人经过,转头看着他, “可惜你长得不像女孩,不然可以做我妹妹。”
骆青松瞪大了眼睛,等他把这句话消化了之后,忽然眯起了眼睛, 然后又温柔地笑了起来, “月莹啊, 说好了就是出来玩玩,你非要跑这么远,那我就带你多玩几天吧。你看看,骑马骑那么快,头上都是汗,我给你擦擦。”
说完,他掏出帕子在大锤额头上擦了擦。
大锤目瞪口呆,你入戏也太快了好不好?
事到如今,大锤只能配合,“听说福州有佛跳墙,明日咱们去尝尝。”
骆青松将她的马绳子拿到自己手里,一手牵两匹马,一手拉着大锤的手,慢慢往前走,“我也早听说过佛跳墙,听说这里的最正宗,咱们找家好点的酒楼去尝尝。”
大锤想甩开他的手,可骆青松仿佛提前知道了她的意图,紧紧握住她的手,还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两下,又低下头悄悄问她,“月莹,我给你的首饰你怎么不戴?”
大锤忍住了想一脚踹飞他的举动,咬牙切齿道,“你送的款式太难看了!”
骆青松此时的心里仿佛像油锅里倒了一碗水,刚才那轻轻两下摩挲,让他的心剧烈跳动起来,他感觉有一股火在心里烧,烧得他有些神志不清,故而壮着胆子问首饰的事儿。
等看到大锤咬牙切齿的样子,他恢复了一些理智,轻笑道,“那我回头给你多打一些花样,你挑着戴。”
大锤从鼻孔里喷了一口气,“你要是有小周一半精细就好了,你看她送花就能送得姐妹们都开心,她写得信我们看得也很高兴,她天天笑眯眯的,你每天板着脸……”
骆青松刚才沸腾的血液被兜头浇下一盆凉水,他忽然松开紧握着大锤的手,然后改为和她十指相扣。
大锤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骆青松仿佛没看到一样,“月莹,周公子确实比我心细,他有他的优点,他比我有才华,比我风流潇洒。但我也不是样样都不如他,我可以陪你到天涯海角,你累了我可以照顾你,你有什么吩咐,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会去办。可周公子不能,他喜欢到处云游天下,一走两三年不回来,而且,他还四处沾花惹草。你不知道,金童和玉童经常背地里骂他,说他是个骗子,还不回来娶谢姑娘。”
大锤差点笑出声,故意板着脸道,“人家的事情,你别瞎掺和。小周在外面也不是玩,她为老百姓做了很多事情。秋怡很喜欢现在的生活,金童兄弟两个要是再说这话,你要制止他们。秋怡成亲的事情全凭她自己心意,谁都不能干涉。”
骆青松知道大锤和谢秋怡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周公子起龌龊,心里顿时又开朗起来,“好,我看前面那个巷子里有几家客栈,咱们去投宿吧。”
他还侧头含笑问道,“你是喜欢幽静一些的,还是热闹一些的?”
大锤见他凑的太近,把头往一边偏了一些,“我都行。”
旁边有人见他们这副模样,都笑得十分暧昧,再一看他们紧扣在一起的双手,赶紧撇开脸,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骆青松挑了巷子尽头的一家客栈,一进院子,他把缰绳递给伙计,用地道的官话说道,“喂最好的食,刷干净些。”
店小二见他虽然衣着并不特别华丽,但看起来不是个没钱的主儿,连连点头。
等到了大堂,掌柜的操着夹杂着浓重口音的官话问道,“客官,请问您几位?”
骆青松直接道,“给我一间最上等的屋子。”
大锤瞪大了眼睛,这个狗东西蹬鼻子上脸!
骆青松继续温柔一笑,“月莹,你跑了一身的汗,我让人送水你洗洗。”
说完,不等大锤反对,他拉着大锤就跟着店小二去了上房。
等进了屋,店小二刚退出去,大锤反手把门一关,一拳捣在骆青松肚子上。
骆青松吃痛,轻呜一声,“月莹,为何要打我?”
大锤一甩袍子,“你讨打!”
骆青松捂着肚子看着她,忽然“恶向胆边生”,欺身向前,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脖子,定定地看着她,见她嘴巴嫣红,眼睛里喷火,觉得她这副气鼓鼓的模样看得他心旗摇动,刚才那股火儿又冒了起来,从心里一直烧到腹部,他再也忍耐不住,低头就在她嘴巴上亲了一口。
等大锤反应过来时,他已经长驱直入。可怜骆青松虽然壮着胆子做了自己做梦都不敢做的事情,还是激动得牙齿都在发抖。
大锤再次瞪圆了眼睛,她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小子占老子便宜!她顾不得害羞,立刻迅速出手,瞬间将他的双手翦在背后,然后对着他的屁股就是狠狠一脚,直接把他踢得趴在床上,“骆青松,信不信老子宰了你!”
骆青松趴在床上,然后转过头,对着她露出得逞的笑容,“你才舍不得!”
大锤不想和他多说,自己坐了下来,“我们是来办正事的,你自己非要一间房,我也不反对,晚上你打地铺。下午出门把福州城逛一遍,找一找南福山在哪里。”
骆青松收起心里所有迤逦念头,坐到她身边,“好,我这里有一副福州详细的地图,上面大概标了南福山的位置,下午咱们摸清楚路。”
大锤点头,就在此时,店小二送热水来了。
骆青松开门,接过两桶热水,倒进屋子里的大澡盆中,又让店小二将大澡盆加满。
等店小二走了之后,骆青松看了看屋子,他将床单抽下来,做了一个帘子,正好隔开了大澡盆。
他又将大锤的包袱放在帘子后面,做完这一切,他看向大锤,“月莹,你先洗。”
大锤觉得耳朵根子有些发烫,但她自忖自己是老板,不能怯场,“你看着门外,别让人进来。”
骆青松果然当起了门神,他背对着帘子,看着房屋门,听着门外的脚步声。然而,无论多么嘈杂的声音入耳,从帘子后面还是会传来轻轻的水流声。那声音仿佛一只小猫爪一样,一下一下地挠动着他的心。他想起刚才手下柔软的腰肢,还有口中的芬芳……
骆青松第一次知道,不管多么雷厉风行的女孩儿,都会有那么柔软的地方。
就在他浮想联翩的时候,后面的帘子忽然被拉开,大锤换了干净的衣裳走了出来,她头发上还滴着水。
骆青松捞起旁边的一条干手巾,仗着自己个子高,伸手就给她擦头发,“虽说天热,也不能湿着头发,当心着凉。”
他轻轻地擦拭,手指偶尔插入她的发间。大锤仿佛被火烧了屁股一样,一把抢过手巾,“我自己来,你让店小二再送些水,你也洗洗吧。”
骆青松也不勉强,等他自己洗的时候,他忽然将自己完全没入水中,澡盆里似乎还残留着她的体香,让他想沉醉在这份流动的温暖之中。
骆青松总是洗不好,大锤有些等不及,对着帘子后面喊,“青松,你好了没?”
骆青松惊醒,立刻站了起来,“好了好了,该死,我差点睡着了。”
他呼啦一下子站起来,大锤透过那薄薄的帘子,猝不及防就被迫看到了他的宽肩窄腰。
她立刻掉头,“快些,我肚子饿了,我想吃饭。”
骆青松轻笑,把自己打理干净后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我去让伙计送饭来。”
过了一会子,店小二送来了一顿丰盛的午餐,骆青松见他态度殷勤,还给了一个银角子打赏。
吃饭的时候,大锤努力忘掉刚才发生的一切,再次和骆青松说正事,“能让花花遇难的,肯定不是一般人。我们现在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实力如何。我想下午去找到南福山的具体位置,然后半夜去看看。”
骆青松点头,“可以。”
当天下午,二人装作亲密的夫妇一起往外走,大锤还盘了妇人头发。她早就过了适婚的年纪,说是妇人谁也不会怀疑。
骆青松拉着她的手逛遍了整个福州城。
大锤心里默默感叹,幸亏古人经济没有那么发达,城市化规模小,若是放在后世,别说一天了,三天怕是也没办法逛完一座城。
逛过街之后,二人回来好生歇了几个时辰。等到半夜,等客栈所有人都歇息了,福州城也开始宵禁后,大锤带着骆青松悄悄出动了。
二人一路绕过巡夜的士兵和衙役,轻松翻过城墙,直奔南福山。
南福山比较陡峭,这对大锤来说不是问题。骆青松这几年跟着她,身手一直在进步,爬个山问题不大。
难得是晚上不能点灯,怕打草惊蛇。
大锤忍不住小声嘀咕,“要是夏夏在就好了。”
她话音刚落,只见骆青松从怀里掏出一张透亮的油纸布袋,对大锤道,“姐姐等等我。”
说完,他往不远处一堆萤火虫跑去,出手如电,嗖嗖嗖抓了上百只萤火虫放在袋子里。萤火虫们聚在一起,仿佛一盏灯一样,虽不如油灯,也能照一些亮。
骆青松提着萤火虫灯跑过来,“有了这个,就算被人发现,也不用担心人家起疑心。”
大锤夸赞两句,“倒是有些机灵劲儿。”
骆青松轻笑,“咱们走吧。”
提着萤火虫灯,二人迅速往山上而去。刚开始,大锤上得很快,她沿着山脚开始环绕而上,一边走一边查看地形,寻找可疑的地方。等到了半山腰,她放慢了脚步,一是担心被人发现,而是山林越来越茂密,蛇虫鼠蚁较多,也不能走太快。
二人就这样提着萤火虫灯慢慢搜索,等快到山顶时,大锤忽然看到一个洞口。
大锤不确定人是不是在这个洞口里,但快到山顶了,她没有看到任何建筑物,南向菱说让她来南福山,总不会骗她。
大锤看向骆青松,“我要进去看看,你在外面等着我。”
骆青松一把拉住她的手,“我们一起进去,我还带了不少东西呢。”
他向大锤展示了一下他身后的那个袋子,那里头有绳子、匕首、水壶等杂物,还有大锤镖局里最好的暗器。
大锤知道他的性子,也不反对他跟着,“那你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