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之助吗?”压切长谷部为威兹曼沏茶的动作一顿,低头囔囔了一声, 随后又若无其事地抬头, 脸上重新绽开了笑颜,“可能是时之政府又有什么事情吧?”
“不清楚啊, 听起来好像是挺重要的事情似的,”威兹曼摇摇头,用一只手撑着半边脸, 微微偏头,把目光投向江雪左文字,见他依旧淡定自若地宠弟弟, “好像是和江雪君有关的事情。”
“兄长吗?”小夜左文字本还乖巧地张嘴被投喂, 听到此话, 猛地转过头,好奇地问道, “时之政府莫非又有什么打算?”
歪头思考了片刻, 他缓缓地把手搭上自己的刀柄,沉声道, “兄长, 要不要对时之政府报仇?”
江雪左文字的嘴角微微挑起,温柔地摸了摸小夜左文字的头,手掌缓缓下滑, 覆上小夜的手背,微微用力,示意小夜松手, 轻声说道,“不必担忧,他们不会对我们出手的。”
他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小糕点,喂给小夜,成功地安抚了对方后,方才转过头对威兹曼说道,“我想应该是之前那位狐之助的事情吧。”
“狐之助?!!”不待威兹曼有什么反应,压切长谷部猛地站起来,椅子发出了一声巨响,引来四周人们的注目,他深呼吸了几口气,终于把心情平复了一些,低头看向正扯着自己的衣角示意自己坐下的威兹曼,轻咬下唇,撇过头,闷声地坐回了座位。
“咳咳……长谷部,我知道你的心情,但是这里是外面,不要打扰到别人。”威兹曼咳嗽了两声,认真地说着,手指在桌面上画着圈,微敛眸,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江雪君,确定是关于狐之助的事情吗?”
长发拂过脸颊,江雪左文字微微抬起头,目光扫过威兹曼和压切长谷部,最后停顿在了这茶座之外的两个身影上,轻叹了一声,他挥了挥手,轻声念道,“他们来了。”
他伸出手,捧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余光关注着从门外走进来的二人,见他们一点点地靠近过来,待他们停在桌前,方才放下茶杯,抬头唤道,“师父,好久不见。”
“确实是许久未见呢,徒弟弟~”
江雪正宗笑了笑,他的长发扫过江雪左文字的肩膀,与他的淡蓝色交杂在一起。
自然地伸出手,从江雪左文字的背后环住他,江雪正宗蹭了蹭江雪的脸颊,嘴里嘟囔着,“你都不知道来找师父玩,师父现在可是非常非常寂寞呢!”
“这位是……”威兹曼眨了眨眼睛,疑问还没有说出口,就看到江雪左文字身侧的小夜左文字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直接拔刀就往那个蹭江雪的男子砍去。
被攻击的男子显然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只见他淡定自若地一个飘然移步,双臂将江雪左文字牢牢锁住,用力一拉,成功在躲避时把江雪左文字顺带着拉得站起来,而那道刀光直接蹭着他的背部而过,并未能损伤到他分毫。
“哎呀呀,徒弟弟,你的弟弟还是这么残暴呢~”江雪正宗的口中依旧说着调笑的话,身子移动着,躲开小夜左文字一次又一次的攻击,双臂却依旧紧紧地把江雪左文字环在怀里,不肯松手,“真是的,也不怕我一个不留神,损伤了我的宝贝徒弟弟怎么办?”
“那你把兄长放开,就不会伤到兄长了!!!”小夜左文字握紧刀柄,手背腾起青筋,看着对方还在调戏自家兄长,不免怒火丛生,咬牙切齿地吼着。
“诶?我好不容易才能够跑来找徒弟弟玩,凭啥要放开啊!”
江雪正宗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伸出一只手,一把把江雪左文字的脸给掰过来,对着他的脸颊就是“吧唧”的一口吻上去,甚至还作死地伸出舌头舔了舔。
面对小夜左文字瞬间发起的更强的攻击,他淡定地放开江雪左文字,脚尖一点地面,身子一转,直接就朝着门口而去,嘴上依旧不肯饶人:
“哈哈哈……徒弟弟的味道还是这么棒!怎么啊?你来杀我呀!伤的到我算你赢怎么样?”
威兹曼在一旁看得惊呆了,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间里面,眼前的小夜左文字和某个轻浮男子便已经消失了踪迹,他嘴角抽了抽,看着江雪左文字,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江雪君,那位是?”
“他是我的师父,江雪正宗。”江雪左文字淡定地重新坐回了凳子上,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擦拭着被口水弄脏的脸颊,丝毫没有因为有人突然“袭击”而产生任何的影响,泰然自若地再度沏茶。
——正常的师父会亲自己的徒弟吗?怎么看都不是正常人吧?!
顿了顿,威兹曼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看了一眼身侧也非常淡定的压切长谷部,突然觉得这可能是件在本丸里面大家习以为常的事情,以至于江雪左文字和压切长谷部没有任何触动,难道说,又是自己不知晓的本丸秘事?
压切长谷部从威兹曼的面部表情看出了他的疑惑,凑过去,小声地说道:“主君,不必在意,江雪君的师父一向如此,习惯便好,他没有恶意的。”
见长谷部也这么说了,沉默了片刻,威兹曼果断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将目光投向了与江雪正宗同时到来的另一名男子。
双瞳微微睁大,他看着对方的面庞,有几分呆愣,缓过神来时,不禁浮现了几抹红晕,许是刚刚实在太过于在意小夜和江雪正宗之间的博弈,以至于他完全忽视掉了对方那显然的存在感。
这位同江雪正宗前来此处的男子,正是三日月宗近,只是并不是他所认识的三日月。
而三日月宗近正抱着威兹曼的本丸的狐之助,那只狐之助抓着一块油豆腐,吃得异常欢快,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皮毛沾染上油腻。
“请问具体是有什么事情吗?”威兹曼顿了顿,把目光从三日月宗近脸上那熟悉的天然笑容上移开,将产生的心情波动压下抹平,笑问道。
狐之助甩了甩自己的尾巴,脖子上的铃铛摇晃了一下,一个透明的保护罩从中罩出,将威兹曼他们都笼罩了进去,它方才满意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把最后一口油豆腐送入嘴中,笑道:
“审神者大人好呀,我也不多说什么其他的客套话,这次主要是我们已经抓到了我的前任,也就是背叛了时之政府的那只狐之助。”
压切长谷部的眼神瞬间锐利了起来,他的手已经搭上自己的刀柄,沉声说道,“它在哪?我要砍了它!”
咳嗽了两声,狐之助若无其事地把油腻腻的爪子在三日月宗近的怀里蹭了蹭,方才一跃而下,落在了桌面上,乖巧坐好后,它一个歪头,淡定地说道:
“它已经死了,所以请冷静下来,复仇什么的其实也都没有太大的必要了。”
“它导致了三日月君的死亡,你觉得我们可能就这么放过它吗?!”
压切长谷部沉声说着,眼神中包含着恨意与怒火,他紧紧地握着刀柄,好似狐之助不能给出好的答案,他下一秒就要把它祭天似的。
“我们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位狐之助只是加速了三日月君的离世罢了,一切皆为必然。”狐之助的爪子在桌面上挠了挠,身后的尾巴也跟着甩动,它偏头看向身后已经坐下的三日月宗近,伸出了爪子,口中介绍着,“这位是三日月君的本灵,乃是降世分身,受邀暂时来此处,过会儿就会离开了,所以不必在意他的存在。”
说完这句话,狐之助方才又慢悠悠地说道,“我说没必要纠结也是正确的,毕竟整个事情其实也很复杂,你们不可能能够斩断幕后的人,而一切的开端也不是狐之助身后的人做的。”
三日月宗近浅浅一笑,在狐之助说完的时候自然地接上了它的话:“那位分灵的存在已经脱离了我,他从诞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亡了,虽然后来又有了躯壳,但是还是无法支撑很久。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已经不是‘刀灵三日月宗近’,而是一个全新的‘三日月宗近’了。”
“此话怎讲?”威兹曼有些懵,听不太懂他这段话的具体意思,“三日月君不是三日月君,而是全新的三日月君?”
“是啊,你认识的那位三日月宗近,原本的确是我的分灵,但是由于宫本慧子的插手,导致他神体分离,而后面又经历了一些人的改造过后,完全脱离了分灵的身份,而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这样的他再来使用分灵三日月宗近的躯体,自然是会出现排斥的现象。”
三日月宗近笑着抬起了自己的手,捻起一块糕点,一边吃一边说着,“在狐之助对他做小动作的时候,那个供他使用的躯体就已经快撑不下去了,就算没有狐之助,再过几天,他的身体也会自然化为灰烬消失不见。”
“怎么会这样……”威兹曼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他沉默了片刻,转头看向江雪左文字,希望得到对方的否定,但是却看出了江雪的默认。
他微抿嘴,恍惚之中回想起了之前和三日月宗近相处的时候,对方偶尔所说的话还有做出的事情,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张了张嘴,他轻声问道,“三日月君,是不是一直以来都很痛苦?”
“是啊,毕竟不是和他的灵魂相匹配的身体,痛苦是很正常的事情吧,而且是无时无刻都要承受,只要他还用着这具身体……”三日月宗近笑眯眯地说着,“哈哈哈……虽然已经不算是我的分灵,但是他好歹也曾经是我,忍受力还是绝对可以的,看来他隐藏的很好,没让你们发现这件事情呢。”
“三日月君总是把事情都藏在心里,不愿意都告诉我。”威兹曼低着头,眼中含着水光,低声说道,“我一直想要快点成长起来,帮他分担重担,最后还没等我成长起来,他就离开了。”
“或许,你还会见到他吧?”三日月宗近囔囔道,却没有详说,而是转向了另一个问题,“狐之助背后的人,和当初害了江雪君的那位复仇女神是同批人哦。”
江雪左文字淡定地扫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几丝鄙视,很快又把目光收了回来,专注于品茶。
“哈哈哈……我本来还担心江雪君你会不会再出现什么意外,才专门下来看看,现在看来,你已经恢复了,那老爷爷我的担忧就是没有必要的了。”三日月宗近抬起袖子,半掩脸,发出了魔性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