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拖着病体的人干的出来的事情?
这二人一唱一和,倒也般配!
思及此,韩唯扯一下嘴角,搭手作拜:“若稷郎君能早日康复,区区熊掌鹿茸,何足挂齿。”
太子温润浅笑:“还是要谢的。”
这时,大堂的位置响起了礼乐的前奏。
韩唯不想再多做逗留,平声道:“时辰快到了,稷大郎君与夫人还是移步去礼堂观礼吧。”
太子走到矮屏边,弯腰将匕首□□,慢条斯理放回匕鞘中,然后才向韩唯作请:“韩兄也请。”
老实说,不是很想和他们走在一起。
韩唯的目光冷冷扫过玉桑,不再假意客气,一甩衣摆,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太子顺势握住玉桑的手,紧随其后。
玉桑没想到太子这么配合,趁韩还没走远,她抱住太子的手臂:“原来郎君喜欢鹿茸和熊掌,桑桑回去便研究研究这两道菜。”
少女清脆的声音后,是男人清润的应声——
“不爱吃,不必做了。”
少女疑惑:“为何?”
男人又是一声哼笑,伴着少女轻呼,似是捏了一下她的脸蛋。
“不是没见过五十斤鹿茸和五十斤熊掌长什么样吗?今天你就见到了。”
咔。
被握出温润色泽的玉扇骨,就这样断了一根。
……
或许是忍无可忍,韩唯都没顾君臣之仪,冷着脸走远。
玉桑下意识加快步子,手被扯了一下。
身高腿长的太子缓缓踱步,并不着急的样子。
他握着她的手,斜睨她:“这么着急,要去追谁?”
玉桑被这番话提醒,终于想起自己为何会在这里,她拖住太子的手站定:“对了,我都忘了姐姐。”
见太子盯着自己,玉桑连忙把袖口翻给他看:“方才不留心被人泼了水,江姐姐便带我来这里处理,可她一直没回来,反倒是韩大人过来了……”
太子瞄了一眼,果然还能瞧见水渍。
他收回目光,拉着她继续往前走:“不必等了,她知道我来找你。”
玉桑愣了愣,反应过来——原来姐姐是被太子绊住了。
她如今不知为何又生了撮合之意,得知太子来找自己,定是千百个愿意。
玉桑心中轻叹一声,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走出客房所在的院落,太子忽然站定,玉桑险些撞上他的肩膀。
太子朝前做了个召唤的收拾,玉桑偏头看去,只见飞鹰拿着一件颜色素雅的披风小跑过来。
太子接过披风,抖开一扬,披风绕着玉桑轻旋,将她的身躯遮住。
披风是江慈做衣裳时用多的料子给她做的。
今春寒料峭,早晚冷热不定,江慈还嘱咐过玉桑,出门一定要带上。
然而,玉桑满心都是今日的事,听过就忘,没想到太子帮她带出来了。
她轻轻垂眼,男人修长的手指熟练的为她系好带子。
这情形,竟叫她想起了他给她系裙带的事。
正出神,男人的手指从系好的衣带上离开,落在了她发间。
玉桑下意识抬头,发间的玉簪绊了他的手,被带出来一些。
同一时间,太子垂眼,目光从那把玉簪转向她的眼,两人不期然对视。
因着上次太子专程提了她没用金饰的事情,所以玉桑今日一碗水端平,挑了几样嵌宝石的金饰,搭配玉簪也不会显得太突兀,省得他又借故嚷嚷。
太子看着她的眼,忽道:“就这么喜欢这把簪子?”
玉桑的第一反应是,人果然只看自己想看到的部分。
甚至想主动指一指另一边的金饰给他看——讲点道理,我都用了。
然而,在捕捉到他眼中几丝晦暗不明的深意时,玉桑隐约觉得,他说的不止是这把玉簪。
玉桑渐渐认真的与他对视:“江姐姐知道桑桑没见过及笄礼,便送了这把簪子,这是旁人的好意,桑桑自然喜欢。”
太子的手落在她耳畔,“谁对你好,你就喜欢谁?”
玉桑觉得他似乎将话头带到了奇怪的方向,正欲岔开,忽听他倾身凑近。
“我对你不够好吗?”
这时,礼乐再次响起,是及笄礼用的乐曲。
太子没有等待玉桑回答这个问题,兀自笑了笑:“我知道这事,却不曾留心,江家娘子偶然一听便这般用心,也难怪桑桑喜欢亲近江娘子。”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
一面是山河社稷图,一面雕刻五谷丰登图,玉质上乘,雕工顶尖。
明黄玉线捆绑,坠下的流苏头处还穿了宝石。
“今日恰好是应家娘子的及笄礼,眼下礼乐奏响,我只好借花献佛。”
“簪子我是没有了,这个送你。”
玉桑紧紧盯着那枚玉佩,没有去接。
太子仿佛并不觉得自己给出的是什么金贵之物,催促的晃了一下:“怎么,嫌弃?”
玉桑抬眼,定定的看向太子,摇了一下头。
“桑桑有过自己的及笄礼,并不觉得有哪里遗憾。”
“郎君的东西太贵重,桑桑不敢要。”
她正想借时辰已至为由催促太子快些过去,手忽然被捉住。
太子一手擒她,一手递玉。
玉桑只觉得手中被塞入一团滚烫。
“我要给的东西,还没人敢拒绝,收下。”
不远处,飞鹰和黑狼都瞄见了太子给的是什么东西,眼神复杂的对视一眼。
殿下这个样子回京,他们两个大概会被圣人和皇后联起手来啄死吧……
最后,玉桑还是收下了玉佩。
太子亲手为她塞进了随身的挂腕荷包里。
挂腕荷包束带抽开一瞬,太子一眼瞧见了里面装着几颗核桃。
倒是不同于上次那般装成胀鼓鼓的一袋,可她还是带了。
不止如此,熊掌鹿茸,甚至是参中的红参,都是性温之物。
她吭韩唯说的那些话,浑似张口就来不假思索。
可无论是她有意无意说的事还是不假思索说的话,都让人心中生出密密麻麻的刺痛。
而这些密密麻麻的刺痛,曾让他觉得甜蜜又满足,仿佛能拥有这些,此生都无憾。
“走吧。”拉上她的腕包,太子看了一眼她被披风裹着的身子,没再牵她的手。
玉桑还没从那块玉佩上回过神来,眼见太子动身,连忙亦步亦趋跟上去。
礼堂早已经布置好。
因为是女儿家的及笄礼,所以在布置上十分讲究,处处都透着婉约秀气。
尤其是堂中悬挂的灯盏,虽然白日里用不上,但灯罩上绘得桃花纸,无疑为堂中布置添了一份粉嫩气色。
江夫人对这布置赞不绝口,一问才知,都是应二娘提前回来帮忙打理的。
这里面不少心思,都是她一个一个想出来的。
江夫人笑着夸了应二娘几句,应二娘宠辱不惊的应下,越发叫人江夫人欣赏,侧首让江慈学一学应二娘的温婉聪慧。
许氏在旁听着,什么都没说,应二娘也不曾去看许氏。
江慈对这种场合简直深恶痛绝。
就算是亲生母亲她也不乐意,夸人就夸人,为何要拉踩呢?
百无聊赖之际,她转头瞄见玉桑,心情骤亮,可见她与太子站在一处,又不敢贸然打扰。
方才她偶遇太子,猜测太子是嫌场面无趣,心里念着玉桑怕她在这种场合出错,这才找来。
她乐得撮合,想来玉桑听太子解释完也能懂自己的意思,便毫不犹豫把她给交代了。
瞧见玉桑身上裹着披风,想也知道是太子为她去拿的。
江慈暗暗赞许自己决策英明。
简直机智。
时辰已至,应长史与夫人许氏作为父母,要对笄者训话,所以早早入了礼堂,端坐北面首位。
东边,赞者与正宾也已就位,往下还依次站了四个负责递送物件儿的有司,而西面这边则是给宾礼和其他女客观礼的位置。
正堂朝南的位置,也是进门的方向,则是并不进入礼堂的男宾观礼之处。
时辰已至,礼乐奏响,赞礼宣读礼文,一套既定的流程后,笄者第一次出东房。
十娘已经在房中等了许久。
大概有些紧张,从东面留出来的走道进场时,小脸通红,努力矜持的同时,又忍不住瞟向别处。
小眼神嗖嗖一放一收,全是好奇。
这是玉桑第一次完整观礼。
按照这一世的岁数,她才刚满十五,同十娘差不了多少。
看着娇俏的少女在长辈们的安排下,一点一点走向人生的折点,她的嘴角轻轻弯了一下。
太子眼神微动,看的清清楚楚。
今日这种场合,对绝大多数女眷来说都不算稀奇。
可对她来说,到底是不同的。
同那些浮于表面的应酬笑容不同,少女唇角轻轻一勾,仿佛也在他心头晕开一片柔软。
那抹浅笑里,含着无声的祝福,和几丝微不可察的艳羡……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一秒——
韩唯:这他妈不会是仙人跳吧?老子手都没摸到啊!
后一秒——
韩唯:这是敲诈!是合伙敲诈!我有证据!!!!
感谢在2021-04-05?23:57:04~2021-04-06?23:55: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栀南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