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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宁川没问出这个问题。他只是点了点头, 当作回应。

    付小西因为脑补小许被开除之事，现在忙不迭在工作人员之中找到他，和他聊天。

    付小西显然已经和他混熟, 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们小许啊，找到女朋友了吗？”

    依旧一身黑，戴口罩, 鸭舌帽压得极低的小许摇了摇头，心里已经放弃了挣扎。

    付小西这口吻，跟逢年过节走亲戚串门时遇到的大姨简直一毛一样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好好的一个小孩子怎么一开口就变成了奶奶了啊！！！

    摄影师小许，一个隐藏的暴走漫画的忠实爱好者，咆哮体的老用户，在他平静的面容和稳定的拿机器的姿势之下, 是波涛汹涌的吐槽。

    付小西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她可真是想不明白。

    “到底是节目组不努力, 还是我付小西不够努力？”

    不然怎么会节目播出以后，小许还找不到女朋友呢？

    我们小许也还是一表人才面冷心热热血少年嘛！！

    付小西想不通，上上下下把小许打量了一通。

    摄影师小许实在是抵不住这位小小少女直接赤-裸的目光, 压低了帽檐, 有些不自在地说：“是我不够努力。”

    行了吧！！！放过他吧！！！现在全国人民已经知道他没女朋友了, 也知道他找不到女朋友了。不说家里的亲戚, 就连他幼儿园毕业后再也没见过的同学，都绕了三百个弯打探到他的微信号码, 加他微信, 给他说：“我知道我们幼儿园之前有个小胖妞，现在瘦了，你要不要了解一下？”

    他了解......了解个洛阳铲啊！！

    自从昨天晚上节目播出了, 他看节目组发来的女嘉宾信息, 看到都快不认识女字了。

    不能脱单, 是他的错。

    付小西看着小许，心里渐渐有了猜测。个子矮矮的她朝着小许招手，小许像是一只听话的大狗狗，在付小西的面前蹲下，手里的摄像机纹丝不动，镜头并未有丝毫的晃动。

    显然这位摄影师小许同事，这些天已经偷偷练成绝世武功之“不动吧！摄像机！！”

    小许温柔地笑着，虽然嘴巴被口罩遮住了，但是他的一双笑眼，依旧迷人又好看。

    “怎么了，小西？”

    付小西恍若未闻，伸手一把将摄影师小许的帽子给掀了起来。

    她歪着头，很是困惑地喃喃了一句：“这也不秃呀。”

    呃啊啊——

    小许笑容破裂。

    是谁戴上了痛苦面具？

    就算这样，小许也狠狠地稳稳地持住了摄像机。他坚持住了！他进步了！他成长了！他再也不是那个因为付小西的一句话而抖掉了曾经所有职业荣誉的人！这一刻，他重新找到了自己的职业自信和职业荣誉感。

    他，不应该是一个相亲战士，而应该是一个人形自走云台。

    小许小许，许你的镜头一世安稳。

    就在小许自豪万分的时候，付小西轻轻动手，小小的手指勾到了他耳朵后面的口罩绳子。没等摄影师小许反应过来，付小西就已经偷偷掀开了他的口罩，看到了他的真面目。不到一秒钟，付小西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口罩又给小许戴了回去。

    小许想，他一定是把付小西给帅到了。

    没想到付小西了然地看了一眼重新戴上口罩的他以后，说：“小许啊，听我一句劝。”

    “下次去见女孩子，记得把口罩戴好哦。”

    ——呃啊！

    天将惊雷于小许头上，小许当即被劈成两半，手里的摄像机终于没办法保持稳定，再次颤抖了起来。

    付小西。

    杀人是犯法的啊！！

    付小西把小许的内心波动全都听在耳里，看在眼里，悟在心里。

    对不起啊小许，小西不是故意折磨你的。只是今天的付小西也很紧张。

    因为，等会就将是那个二号男嘉宾和妈妈约会的时候！付小西如临大敌，自己还闹着要了一个小瓶子挎包，背在身上。瓶子里装的全都是牛奶，付小西只等着见到了陆泽奇，然后就哐哐两口把牛奶喝完，弄懂陆泽奇的心思，找出他的弱点，不费吹灰之力把他击倒！击倒！击倒！

    誓死打倒一切妄图抢走妈妈的坏男人！

    噢，付小西补充道，这里特指那种企图抢走她的妈妈，把她的妈妈变成自己妈妈的坏男人！

    说的就是你！陆泽奇！

    走着瞧吧，她，付小西，伟大的奥特曼大仙的特派使者，今天，必须将陆泽奇踢出这个节目！一如她击溃霍周一样。她要让深深怀着不轨之心的陆泽奇，在她面前，当着她妈妈的面，夹着尾巴逃跑！

    付小西志气十足，战斗欲充沛，可是天不如人愿，临出发之前，付云佳告诉她，今天的约会，她不能一起陪同参加。

    “啊？为什么呀妈妈？”付小西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这个世界上哪里有小孩子不能参加的约会？

    付云佳极为有耐心地告诉付小西：“小西呀，今天妈妈要去的地方太危险了，等小西长大一点，妈妈再带你去，好吗？”

    付小西才不相信呢。

    “什么地方这么危险？”她叉着腰昂着头说，“如果真的有这么危险的地方，那小西更不可能放妈妈一个人去了。”

    “小西要保护妈妈！”

    付云佳哭笑不得。

    付小西缠着付云佳告诉她答案。

    “什么地方？游乐园？”

    付云佳：......为什么游乐园在你眼里是危险的地方啊宝宝。

    “极限运动挑战地？”

    付云佳摇头。

    付小西大惊，十分害怕地说：“该不会是小学吧！”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在小学里约会呢？就算有，那也只能是小学生情侣啊！

    付云佳说：“秀场。”

    付小西摆了摆手，真真是把她外婆柳眉枝那种不屑一顾的小表情和小神情学了个百分百，就连头发丝的情绪都拿捏到位了。

    “嗐！秀场能有多危险？”付小西霸气十足地说，“妈妈，小西陪你去，小西保护你！”

    付云佳瞧着她这样执拗的小模样，也只好应了下来。

    付云佳想，是时候让付小西这个小魔头吃点苦头了。

    “好啊。”付云佳笑得很温柔，“那妈妈保护小西哦。”

    付小西虽然听了付云佳的心声，但对于付云佳口中的危险，还是很不屑。

    她虽然是小孩子，但是也知道秀场是什么。

    秀场，不就是电视里那些漂亮姐姐走路的地方吗？这种地方，能有多危险呀？

    -

    付小西临出发，全神贯注，戒备拉满，就连见了邵南齐，都没是板着一张笑脸喊的“齐齐哥哥”。

    沈蔓越本来见徐宁川和付小西相处融洽，也是心情愉悦，但是一想到一会要见到刘诚，脑子里就是昨天晚上浮现出的那些可怕猜想，半点罗曼蒂克的氛围都没有，整个人现在就只觉得自己是悬疑电视剧的女主角。

    还带了点恐怖片调调的那种。

    偏偏她这么一想，还不到十秒钟，就接到了刘诚的电话。

    旁人都说有缘，沈蔓越心里却愈发担忧。

    人一旦种上了怀疑的种子，就怎么也拔不掉。更何况，演员本来就是需要敏感和想象力的职业，沈蔓越又是个脑洞大的，一回头，差点都以为刘诚斥重金买通了节目组所有摄影师，让他们的镜头，都成为了窥探她的利器。

    刘诚来电，约沈蔓越去爬山。

    爬山......

    沈蔓越说好，挤出笑容来，但是心里打着鼓，想着要不要提前警告一下节目组，或者报个警。想到某个秃头爬山男......沈蔓越就担心。

    她想，就算刘诚是个变态，也不敢当着镜头和这么多人的面对她做什么吧？至少今天她是安全的，录制的时候是安全的。

    付小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沈蔓越姐姐的心情变化得如此令人担忧，但付小西还是在偷听了她的心声以后，哒哒跑回房间，然后双手背在身后，像是藏宝物一样藏了起来。付小西献宝似的站在沈蔓越的面前，对着沈蔓越说：“姐姐，这个给你。”

    沈蔓越见是小西，勉强提起笑容。拿钱办事，这恋综还得笑着录下去。更何况面前是付小西。她可没忘记，她妈昨天特意来提醒她，要问小西愿不愿意去见徐宁川的事情。

    “小西呀，这是什么呀？”沈蔓越问。

    付小西看笨蛋一样看了沈蔓越一眼。

    “奶嘴。”

    这么明显的东西，大人们居然不认识吗？

    沈蔓越哪里是不认识奶嘴，她是想不通，付小西把奶嘴给她做什么。

    付小西语重心长地说：“姐姐，这是开了光的奶嘴。”

    嗯，被奥特曼大仙开过光的奶嘴，应该也算是开光叭？

    付云佳笑着摇头：“小西，又在说什么胡话。”

    “小西没说胡话！”付小西才不允许任何人污蔑奥特曼大仙呢。“这个奶嘴很厉害的，你拿着它，它就可以保你平安。”

    一脸认真的付小西不知道，小小个头的她，举着一个奶嘴，对着沈蔓越‘推销’的样子，特像一个半仙。

    还是街边上看手相、看面相，一百二一次的那种。

    弹幕都笑疯了。【注1】

    #付半仙今天举着奶嘴出摊啊？

    #奶嘴保命，一百一个，先到先得！

    #沈蔓越，你要是真的拿了奶嘴，我就要怀疑你的智商了。

    #我妈问我为什么看一个恋综能看到笑喷饭，苍天啊，我也想问啊！

    沈蔓越看着面前的奶嘴，它整个就透出一股不靠谱的劲儿。

    付小西还在补充说明，她有些害羞地说，“姐姐，这个奶嘴唯一有的小问题，就是我曾经用过的。但是我都踩在凳子上洗干净了。你不要嫌弃哦。”

    付云佳看不下去了，“小西，自己用过的东西，不能送给别人，知道吗？”更何况是奶嘴这种入嘴的。

    邵南齐怕付小西失落，给她捧场，“小西，齐齐我今天头晕眼花，好似有血光之灾，要不你把这个奶嘴送给我，保我平安？”

    宋雅瑜把自己脖子上的丝巾整理好，一个钢镚儿敲在邵南齐的脑袋上。

    邵南齐闭嘴了。

    在一旁当了许久的哑巴的徐宁川举手：“我想要。”

    付小西虽然高兴，但是执意把奶嘴送给沈蔓越。

    沈蔓越心里本来就有些松动，虽然觉得这玩意儿怎么想怎么不靠谱，但不得不说，付小西的这个所谓的开光奶嘴，的确是应在了她心头的‘燃眉之急’上。更何况，只要对上付小西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沈蔓越就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接过那个奶嘴。

    “谢谢你哦小西。”沈蔓越甜甜地笑起来，对着付小西说，“那姐姐就把这个厉害的奶嘴拿走了哦。”

    付小西用力地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后来，沈蔓越的这个转变，被称之为付小西效应。

    西学家解释：付小西效应，指某些人类在面对付小西时，会不自觉地软甜音调，改变说话语气，并在每句话的结尾加上“啊咦唔诶噢”等语气助词。

    付小西跟着妈妈付云佳前往约会现场，临走前，她朝着沈蔓越wink了一下。她还告诉徐宁川，忙完工作，她就回来。

    沈蔓越握紧手里的奶嘴，笑着朝付小西招手道别。徐宁川站在一旁，看着奶嘴，也觉得有点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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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场去约会场所的时候，造型师想要把这个奶嘴收走，被沈蔓越拒绝。她叫人找了一个亚克力的小盒子，把奶嘴放了进去，然后挂在自己的挎包旁边。

    “怎么样？”沈蔓越别着自己的挎包，她身子一晃，包上的小奶嘴就跟着晃荡。“这是小西的福气奶嘴。”

    沈蔓越笑起来的时候大方自然。她和付云佳都是姐姐款的美女。如果说付云佳的美是让人舒心的美，那么沈蔓越就是灿烂明艳的，就像是一朵热烈绽放的玫瑰，让所有看见她的人，都不能忽视她身上灼热的生命力和野性的美丽。这奶嘴配她，着实有几分古怪，但越怪人越看，越看，竟然又能够看出来几分妙处来。

    临出发了，沈蔓越对镜自拍一张，发上了小红书。

    她的随手一发，倒是掀起了不少网红和粉丝模仿。

    奶嘴配饰，应运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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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秀场约会，是男方陆泽奇提出，付云佳答应的。

    他说想看看付云佳工作的样子。

    正好近期付云佳负责的杂志要举办春季大秀，她一早给安排了下去，处理妥当，这才来参加节目。现在有个机会能够让她同时参加节目又去现场盯场，她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甚至高兴得很。打一份工的同时还能把另外一份工给完成了，顺便给自己和公司做推广，何乐而不为？

    下定决心要和周恪‘分家’的付云佳，现在铆足心力要把自己‘捧红’。流量和话语权，对于她来说，是不可缺少的武器。现在有现成的曝光度，她为什么不抓住？

    跟付云佳准备在事业上大干一场、摩拳擦掌的激情不同，付小西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马上要对战大魔头的冲劲。

    她像是钻木取火一般，不断地搓动着自己的双手，似乎想用这种方式给自己加油鼓劲。

    瞧着她的小模样，付云佳都笑了。

    “小西，做什么呢？”

    付小西咬牙切齿地说：“磨刀。”

    哼哼。

    陆泽奇，受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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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付小西都在左看右看，最后实在憋不住，问了付云佳：“妈妈，是不是有些工作人员被换掉了呀？”

    她见现场的确是有许多新面孔。

    主要是他们的心声听起来，跟之前的非常不一样。每个人的心声都是有自己的气质的，或许是一种很明显的符号，一种属于自己的小小标志。比如摄影师小许，他的气泡上，会出现一个摄像机的小图案。

    付小西今天一来就觉得，现场的工作人员好像更新换代了。

    付云佳还蛮惊讶付小西能够关注到这件事的。

    因为现场工作人员相较于他们这些台前的人来说，其实也很辛苦，只是很少有人可以注意到他们，甚至连他们这些被拍摄的对象，拍完一整期下来，或许都不会记住跟拍的工作人员的脸。他们大多戴着口罩，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在剧组里出现，也在剧组里消失。

    就连付云佳今天都没发现这件事。

    现在付小西却发现了。

    “小西真棒！”付云佳永远不会错过任何一个鼓励付小西的机会，“我们小西拥有很厉害的观察生活的能力呢。”

    “观察生活也是能力吗？”

    “当然啦。能够注意到别人，甚至能够在平常的生活中发现那些改变的、闪光的、普通的瞬间。这些都是很厉害的能力呀。”

    付小西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能力呢。

    “大家都有眼睛，难道看不见吗？”

    就像恋爱小屋的花园里，会有一朵付小西从来没见过的野花，橙黄色的，卷卷的花瓣，特别可爱。那天，付小西蹲在花边，拉着邵南齐一起，看蚂蚁搬家，看蜗牛走路，看了好久。

    付云佳轻轻笑起来，“我想，大家都是有机会看见的。”

    “只是愿意去看见的这些事情的人，比更愿意只看见的人少一些吧。”

    付小西似懂非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