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付小西久违地回到幼儿园的日子。

    她背着自己的小书包, 从一大早就兴致勃勃。

    而且，她还特意让外婆给她准备了一个大大的奶瓶。

    呼呼。

    她拥有读心术以后还没有去幼儿园大显神通过呢！今天，她付小西就要开着外挂去幼儿园大杀四方！

    付小西志气满满。

    她背着自己的小恐龙书包, 穿着幼儿园的校服，戴着黄色的小帽子, 就像是日本动画片里的卡通小孩子。

    “外婆，我准备好啦。”

    付小西站在门口，兴奋地做着原地高抬腿的动作。

    “外婆外婆！”

    “小西要去上学！”

    “好啦宝贝小西。”柳眉枝伸手拿起挂在门口立式衣架上的外套, “再等外婆一下，外婆穿个衣服, 涂个口红。”

    付小西一听, 也咋咋唬唬地叫着：“小西也要，小西也要。”

    付小西缠着柳眉枝要涂口红。

    柳眉枝笑话她。

    付云佳见柳眉枝要送付小西去上幼儿园，还有几分惊讶。她想起昨日大姐说的话。

    “妈, 要不今天我送小西吧。姐说今天要带你去寺庙里拜拜。”

    柳眉枝听着，抬手给自己抹口红。

    红色晕开, 柳眉枝翘着小手指抹平了涂出来的地方。

    “没什么好求的。”

    “人生命数不都是在那里放着吗？”

    “再说了，一天到晚那么多人都去求菩萨, 人家菩萨忙得过来吗？”

    柳眉枝对着镜子照了照。

    人家是半老徐娘, 她可能四分之三老徐娘。

    年纪是大了点，但确实风姿不错。

    “你们现在年轻人爱说什么久久留，零零七。那推己及人, 人家菩萨也是要休息的。”

    “做好自己的事情，听老天爷安排就是了。”

    柳眉枝套上外套，牵着一直急迫等待的付小西的手往外走。

    付云佳问：“小西要妈妈一起送你吗？”

    “不要不要！”付小西现在已经回到了最最最依赖的人的身边, “小西要和外婆在一起。”

    付小西没心没肺地朝着付云佳说：“妈妈再见！”

    她就像一只急切地想要出门玩耍的小狗, 在柳眉枝拉开门的一瞬间, 就全力冲了出去。

    付云佳无奈。

    “那行，妈，我今天陪姐姐去。”

    “你有事，记得打我电话。”

    付云佳还是有些担心，“妈，出门回家的路你都记得吧？”

    柳眉枝横了她一眼，“就算我记不住，小西还能记住呢。”

    付小西的空间感很好。

    走过一次的路，下一次再走，她都有印象。

    更别提从家里到幼儿园这样反反复复走过无数次的路。

    付小西大概是等得不耐烦了，站在楼梯口大喊了一声：“外婆，走啦走啦，小西想要去上学。”

    柳眉枝跟付云佳道别，然后热情回着付小西的话，上前去，牵着她的手下楼梯。

    柳眉枝今天脚不疼，走楼梯没一点问题。

    哪知道到了楼下，见到了不应当现在出现在这里的人。

    楚歧东就站在楼下。他大概是起了个大早，薄外套上还有一点朝露留下的痕迹。

    “阿姨。”楚歧东颇有礼貌地喊，在柳眉枝点头回应以后，他才扬起笑脸，对着付小西打招呼。

    “早上好呀小西。”

    “早上好楚叔叔！”付小西超开心，超得瑟。“我等下就要去幼儿园了哦。”

    “小西很喜欢幼儿园呀。”

    “当然！”

    付小西叽叽喳喳地讲了一堆幼儿园的故事，她表达清晰，说话的内容配上她的小动作，绘声绘色，活灵活现，特别可爱。

    楚歧东笑着听她说完，然后问柳眉枝。

    “阿姨，你看，我能陪你们走一段吗？”

    柳眉枝扫了他一眼，没说话。楚歧东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像个木头桩子。

    付小西拉着外婆的手，回头看了楚歧东好几眼。

    她不舍地摇晃着自己的小手，跟楚歧东道别。

    柳眉枝见了，提高音量，懒洋洋地开口。

    “怎么？还不跟着走，是要我请你吗？”

    楚歧东怔愣片刻。

    付小西拖长着声音喊他：“楚叔叔，快点来呀。”

    “我们一起去上幼儿园啦！”

    楚歧东快步追上去的时候，付小西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她可听见了哦，把楚叔叔心里所有的惊讶和喜悦都听得明明白白。

    哎呀。

    她可真是讨人喜欢的小孩子。

    这是付小西最为特别的一天上学日，因为除了外婆，还有楚叔叔。光是走在大街上，付小西的小胸口都挺得高高的。一路上，柳眉枝笑着跟小镇上的人打招呼。

    大家都朝着楚歧东投来好奇的目光。

    小镇是个很神奇的地方，这里的人似乎总都认识。

    【那是谁呀？】

    【没见过，外地的？】

    【长得还挺帅的。】

    【云佳的男朋友？】

    还有人稀里糊涂，猜柳眉枝老来一枝春，是聿城加强版萧亚轩。

    付小西偷笑着，什么都不说。

    到了幼儿园门口，别说那些大人啦，就连小朋友都好奇地看着楚歧东。

    幼儿园的老师也好奇，但是只是在心里好奇。

    楚歧东对这些用眼神行注目礼的人不太在乎。他来送付小西去幼儿园，可不是为了逼宫啊。

    他只是想体验小西生活的每个瞬间。

    付小西到的时候，魏妮心蕊和郑波波已经在幼儿园里等她了，见到她，大家都很激动。虽然这三个小伙伴昨天才见面，但现在在幼儿园见面，意义可不太一样了。

    付小西丝毫没有留恋楚歧东和柳眉枝，头也不回地投入了幼儿园的怀抱。

    楚歧东微微张开的双手顿在空中。

    柳眉枝看见了，嘲讽地笑了下。

    小孩走了，家长才敢八卦。

    “柳姨，这位是？”

    楚歧东不好自我介绍，只得看柳眉枝的脸色。

    柳眉枝轻笑：“孩她爸。”

    楚歧东被这三个字弄得人彻底发傻了。

    搞得要走的时候，柳眉枝都看了他好几眼，像是在看一个榆木脑袋。

    被这种突然的幸福砸中，楚歧东走路都打飘，头晕目眩。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柳眉枝，“柳姨，阿姨，你的意思是——”

    “不稳重。”柳眉枝辛辣点评，“走了。”

    楚歧东稳重了一会，发现自己对这件事实在是稳不住。

    他没忍住，还是问了：“柳姨，你这是愿意认我了吗？”

    这话柳眉枝听了就觉得好笑。

    “你是我儿子吗我要认你？”

    芜湖。

    楚歧东听了这句话，竟然意外地觉得这个意见也不是不行。

    为了一个女儿，白得一个妈。

    想来他亲妈也会为了孙女把他给送出去的。

    楚歧东不要脸地说：“也行。”

    柳眉枝睨了他一眼。

    这男的能伸能屈，还算行。

    柳眉枝淡淡地说：“你不用这么激动。”

    “你作为小西的生父，这个身份是血缘已经决定的。云佳那孩子，脑子倔，一直以来都没告诉你，这件事是她的不对。你也不用对小西太愧疚，有什么补偿心理，因为这件事是云佳一开始就没有给你选择的权利。”

    “你作为父亲的身份不需要任何人承认。”

    “但是小西愿不愿意叫你爸爸，打内心里认你当爹，楚先生，这是你的事情了。”

    楚歧东这下终于懂了。

    原来付小西身上那一股清醒无比的劲儿，是从外婆柳眉枝身上遗传而来的。

    她妈付云佳，真没柳眉枝这么厉害。

    楚歧东非常认真地朝柳眉枝鞠躬。

    “谢谢柳姨。”他还有件事情想说，“柳姨，有个事情，我想征求你的同意。”

    “有事就说事。”

    她不喜欢别人磨磨唧唧，好在楚歧东也是个更甘愿直来直往的人。

    他实话实说了。

    “是这样的，我父母知道我要来找小西，也想和我一起来。虽然我之前拒绝了，不过我妈还是一意孤行，已经上路了。”

    “他们不好意思贸然上门拜访，所以我想问问，您看，方便让他们......”

    “就这件事？”柳眉枝根本没打回事，她摆了摆手，“他们什么时候想来，你就让他们来就好。”

    柳眉枝还刻意叮嘱了下，“这件事不用有压力，本来你和云佳也不是那种男女关系。”

    “也不用把双方父母见面当一回事。”

    “就当作是大家都来见小西就好。”

    楚歧东本来也没往这边想，现在忽然听了柳眉枝这样说，心里偏偏生出几分了奇怪的感觉。

    这都叫什么事呀？

    他无奈地笑着，在告诉柳眉枝以后，给自己的爹妈打电话。

    电话那端，薛凤姿发出了一声尖叫。

    热情地要跟柳眉枝说话。

    柳眉枝有点招架不住，一个劲想推脱，可是开了免提的手机就不断地传出薛凤姿积极的声音。

    属实是盛情难却了。

    没办法，柳眉枝接过电话，喂了一声。

    薛凤姿是个自来熟啊。

    上来咔咔一顿聊不说，最后还直接跟柳眉枝约好了，下午放学的时候，在付小西的幼儿园门口见。

    柳眉枝不好拒绝。

    电话一挂，她和楚歧东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无奈。

    “你妈。”柳眉枝斟酌了下字词，“也挺厉害的。”

    楚歧东跟着薛凤姿待了这么多年，当然知道这个厉害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笑着，陪着柳眉枝在河边散步。

    两个人不说话，竟然也有一种闲适。

    -

    且说付小西，她一进到幼儿园里，就听到七嘴八舌地问话。

    那些小孩子，嘴里说的，心里想的，全都挨着蹦了出来。

    “小西小西，那个叔叔是谁啊？”

    【是不是小西的爸爸？】

    【哇小西有爸爸了？】

    魏妮心蕊一听这个问题，也跟着好奇，“小西，那个帅叔叔是谁啊？”

    此话一出，付小西惊了。

    “心蕊，你觉得他帅吗？”

    魏妮心蕊理所当然地说：“当然了。”

    付小西对这句话持保留意见。

    看来，不同的小孩子的审美也是不一样的。至少在付小西的心里，楚叔叔可算不上什么绝世大帅哥哦。

    幼儿园里的女孩子都很喜欢付小西。

    大家叽叽喳喳地问着许多话。

    “小西，听说你去上电视了是吗？”

    付小西矜持地说：“我是去工作了。”

    “哇，你好厉害。你现在都已经能工作了。”

    付小西有丢丢小小的自豪，“其实也没什么的。”她的小尾巴可是要翘到天上去了。“就是帮我妈妈找男朋友。”

    付小西现在一下就成为幼儿园最最最厉害的小孩子了。

    好多小朋友都要闹着要和付小西合照了呢。

    因为在这群小孩子的眼里，只有明星才能够上电视呢。

    付小西上过电视了，那她就是小明星了。

    既然幼儿园里有了一个小明星，就得跟小明星合照要签名才可以！

    郑波波虽然学习不行，但是他搞歪门邪道颇有一套啊。

    此小孩虽然“珠圆玉润”但是脑子好使。

    小脑瓜一动，立刻开始叫唤，让大家赶紧排好队伍。

    “为什么啊郑波波。”有的小朋友不懂。

    郑波波的小脸肥嘟嘟的，讲话的时候，脸颊的肉都是一颤一颤的。

    “给小明星拍照当然要守规矩了！”

    “排队排队！”

    郑波波仿佛是一个经纪人，“一颗糖，照一下。”

    他们哪里有真正的相机啊，有的只是幼儿园的玩具照相机。

    但是小孩子喜欢玩。

    大家纷纷给郑波波送糖。

    有的小孩子没有糖，就给郑波波赊账。

    付小西觉得这样不太好，劝说郑波波别这样干。

    郑波波这才不舍得把敛来的糖果四散开。

    在一群欢声笑语和好奇的话语中，付小西听到了一阵明晃晃的恶意。

    她狐疑地看过去，发现了一个臭着脸的小男孩。

    这个小男孩付小西不认识，不是他们班上的，看样子，个头高高，应该是大班的小孩。

    付小西拉着魏妮心蕊问：“心蕊，那个是谁？”

    心蕊诶诶两声：“谁谁？”

    她顺着付小西的指示往那边一看，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叫苏子望，是大班的。”

    果然。

    魏妮心蕊就是幼儿园里的百事通。

    “小西，他好像很厉害的。”

    “是幼儿园里的小天才。”

    “小天才？”付小西眨了眨眼，“他很厉害吗？”

    “很厉害啊。”付小西说，“多厉害？”

    唔。

    魏妮心蕊想了很久，“他之前也是小明星，好像还有人来幼儿园采访他呢。”

    “总之就是很聪明，比小西你还聪明。他会说好多语言，而且还会玩魔方。”

    “噢？”付小西眨了眨眼，“魔方？”

    魏妮心蕊以为付小西不知道魔方是什么，于是赶紧解释起来。她手舞足蹈，连说带比划的。

    付小西笑着听她解释，其实心里早就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

    她本来也不想搭理这位所谓的苏子望，却没想到这位苏子望自己找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