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小西没想到徐宁川会说这些话。
她耳朵发烫, 大脑眩晕，就好像有一万颗星星在她的脑海里跑步。
这样的眩晕症状持续了好久, 就连她和徐宁川都已经回了家，付小西人还没缓过来。
这么多年，付家和徐家关系一向很好。
徐宁川回来，大家理所应当一起吃饭。
按照惯例，付小西都是要挨着徐宁川坐的。
今天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付小西一看到餐桌边唯二的那两个空位，脸色就变了。
“小西，快坐呀。”
付云佳拉开椅子，邀请她。
付小西回头看了眼跟在她身后的徐宁川, 徐宁川倒像个没事人一样，毫不顾忌地走了过去，落了座。
明明这个人说了那些话，可是......
付小西哐地一下坐下，以一种“谁怕谁”的气势, 雄赳赳地拿起筷子。
她面前摆着梅子排骨，付小西夹起来，放在嘴里，酸甜味一下蔓延开。
徐宁川照常给她倒饮料，在发现她经常夹某个菜式的时候，会伸出手, 用指尖轻轻推着，又不动声色地把那份菜重新转在她的面前。
以往这些行为付小西都不会在乎, 这对她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
就像是生活中随处可见的尘埃, 飞舞着, 却只有在灯光下能够清晰凸显。
她看了眼徐宁川, 很想问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可是话到嘴边，又被刚刚举起来的饮料给淹没了下去。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告白，让付小西心中混乱。
她不是迟钝的人，可是因为和徐宁川太过熟悉，所以付小西几乎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就像她之前询问徐宁川的，这份喜欢，和那种喜欢，又有什么差别？
付小西偷偷看了眼徐宁川，他正在认真听大人们讲话，聊天的话题大概是他。他的脖子一侧有一颗小小的黑痣，当初那个需要她保护的瘦弱小男孩，现在也长大了。
付小西一下看得有点入迷。
他比她身边的男孩子都好看，而且跟他们永远有点激动有点犯蠢还有几分装逼的样子不同，徐宁川一直都是沉静的。他甚至可以用干净来形容。他是个一丝不苟的人，把自己打点的极好，照顾起付小西来更是不在话下。
少年人总是灿烂的，脸上有着不可一世的风气。徐宁川却是内敛的，但他是他的领域的王者，有着无法忽视的锋芒，然而他偶尔低眉的时候，会带着几分脆弱的孤独。
付小西依赖他，又想保护他。
尚未了解感情半分的付小西不会知道，爱上一个男人最要命的，不是崇拜，而是心软。
徐宁川觉得身侧的目光有点热，把他的脸都看得滚烫。他侧头，和付小西对视，他的眼落入她的眸，目光交汇时刻，他在捉到了少女的一分闪躲。
徐宁川茫然，全然不知道付小西在害怕什么。
“小西，为什么要看我？”
从来没有人会向他这样直白地问出所有问题。
付小西都害怕她回答失误会让徐宁川当众再提及刚刚发生的事情。她知道徐宁川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他完全不看气氛。
同桌人的目光都因为徐宁川的这句话而聚焦在他们的身上。
付小西脑中闪过了无数的借口，最后化为一句：“干嘛，不能看吗？”
两个人之间气氛微妙，在场的大人也不是瞎子。
楚歧东第一个跑出来破坏氛围。
“哈哈，小西的确是有很久没见到过徐宁川的，多看看就不陌生了。”
“来来来，吃饭吃饭。”
一顿饭吃得付小西心中复杂。
下了桌，徐宁川被他爸带回去，付小西跟着亲妈在厨房里洗碗。
当年那个只会站在小板凳上伸手按一按洗涤灵的小姑娘，现在也可以穿着围裙戴着手套，陪妈妈站在洗碗池边，一点点收拾残局了。
白色的泡沫一下充斥着水池，付小西手里的碗被她用洗碗抹布用力撮着。
付云佳瞧着她那心不在焉的样子，问她：“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啊。”付小西口不对心。
“你和小川，谈恋爱了？”
此话一出，付小西手一抖，碗都摔在了不锈钢的盆子里。万幸的是没碎掉，付小西大松一口气后又羞恼地反驳亲妈：“你想什么呢妈。”
“他喜欢你啊。”付云佳说，“虽然妈妈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是小川的确是喜欢你的。”
“.......妈！”
“他这样的男孩子，世界里装不下其他人的。就算是朋友，你难道也没发现他对你和对心蕊的区别吗？”
付小西真是听不下去了。
她急得想要跺脚。
“妈，你到底是帮哪边啊？”
付云佳被这话给逗笑了。
“又不是拉架，什么帮哪边的？”
“我只是觉得徐宁川那孩子，有些话，他自己或许不会说。我这个做大人的，总要替他说一说。”
这么多年，两边孩子都是看着长大的。
倒不是什么丈母娘看女婿越顺眼，只是见他们一路走来，彼此长大，作为旁观者，付云佳能读懂其中的意义。
她看了眼自己的女儿，再过段时日，她也要迈入成年人的范畴。
已经长大了呀。
孩子要起飞，大树是拦不住的。
付云佳在感慨，付小西心中却不忿。
什么不会说呀！
“我看他会说得很！”付小西气呼呼地说。
这个人擅长说完话就光明磊落地转身，留她一个人，抱着那些词汇翻来覆去地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