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回事啊？
付云佳瞧着闺女的样子，听着这语气，笑着问：“他跟你告白了？”
这该死的敏锐啊。
“才、才没有。”付小西不承认，“那算什么告白？”不对不对，她被绕进去了。“总之没有这件事。”
付云佳瞧着她，仿佛又透过少女的模样看到了许多年前第一次心动的自己。
明明雀跃，又不敢承认。
明明欢喜，又不敢肯定。
担心一切如梦似幻影，又怕一种回答打破了既定的关系模式。
真是只有青春的小孩才有的烦恼啊。
她笑得温柔，把付小西手里的碗给接了过来。
水流哗哗，洗掉了那些遮掩的白色泡沫。
“小西，妈妈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妈妈也不会阻止你，只是你要知道，你还是一个孩子。有些事情，你不可以做。但享受青春，去拥抱自己喜欢的一切，这是妈妈希望你做到的。”
“现在，把围裙脱下来，手套也丢了，快去找徐宁川吧。”
付小西像个木头，被自己亲妈给推出了厨房。
这不对劲呀。
这是什么走向啊。
她去找徐宁川干嘛？她又没有什么想说的！
付小西往门口走了两步，最终还是上了楼。她回了房间，坐在阳台的藤椅上。这椅子还是柳眉枝给淘回来的。
夏夜晚风，油绿的树枝晃荡着，暗暗的花园里有夜猫从藩篱蹿过。
付小西养不了猫。
不知为何，这一瞬，她又想到徐宁川说要做她的猫咪的时刻。
她摇了摇头，把这个可恶的男孩丢出脑海。她不看地上，她抬头看天。夜里的星空是她认识的模样，头顶的小熊座还是徐宁川教会她识别的。.......可恶，怎么又想到他？
付小西有点恼火。
她抓起放在阳台小桌上的热牛奶，狠狠灌了一口。
忽然，隔壁阳台传来一阵声音。
付小西回头，是徐宁川也站在阳台上轻轻敲着一个儿童木琴。那木琴付小西认识，是她送给徐宁川的生日礼物。琴键是七色的，很袖珍的一个琴，有一个像敲木鱼的棒子一样的东西，只要打在彩色的琴键上就可以发出好听的声音。就像徐宁川现在做的一样。
没有章法，没有曲谱，那声音配着蝉鸣，又给这夜晚添了几分韵味。
付小西不说话，看着徐宁川，满眼都写满了困惑。
干什么？
徐宁川也不说话，他放下琴，拿起一张纸。隔着好远的距离，付小西只能看见他折纸的动作。他的手很白，叠纸张的时候认真仔细，指尖用力摁过对折线的瞬间，透着几分奇怪的好看。
她真是疯了。
付小西想骂人。
徐宁川折完以后，对着自己的嘴巴轻轻哈了一口气。那新鲜出炉的纸飞机就腾空而起了，奇怪，就这么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付小西的面前。
一切就像是计划好的。
徐宁川隔着好远，喊：“打开。”
付小西也有点好奇，她拿起纸飞机，然后不得章法地弄开，只看到上面有个二维码。她看得出来，这是徐宁川自己画的。
她拿出手机扫码，弹出来的是个web页面。
带动态效果的那种。
付小西也不知道徐宁川什么时候学会的画画，总之，他画了他们两个。
在清浅的晚风里，付小西的手机中传来徐宁川的声音。他的声音很淡，不过很好听。
“我想给你讲一个睡前故事。”
“很久很久之前，一棵孤独的小树遇到了他的太阳。”
手机的页面自动翻页，在灰色的土地上，枯竭的小树找到了新的光。
“太阳变成了小鸟，会在树上叽叽喳喳。”
“他的小鸟，有世界上最温柔的心，和最灿烂的笑容。”
“他想，要是可以一直和小鸟在一起就好了。”
“不过他还太弱小，他要努力长大，变成有厚厚的绿荫的大树。然而为了长大，他不得不离开他的小鸟。”
付小西都不知道徐宁川究竟是怎么说出这些话的，听着他的声音，也不知道是练习了多少次，却还是带着紧张。
“小西，对不起。”
付小西转头看向徐宁川，他紧张得抓着手里的栏杆，也正看着她。
“请问，小树可以回到小鸟身边吗？”
这大概不能算告白，可是，付小西却被打动了。
她不知道是被夜晚给迷惑了，还是被徐宁川眼里的真诚所困住了。又或者，是因为他选择了自己最不擅长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想法。他总是可以为了她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她喜欢徐宁川吗？
付小西不知道答案。
她只知道，她现在就想冲过去，然后给他一个拥抱。
告诉他，小树不用害怕长大，因为小鸟也会飞向自己的天空。
或者，告诉他，徐宁川......真的不要再丢下她了。
她以为自己是那个保护者，却不料这么多年来，是徐宁川在顺从她的依赖。
付小西急匆匆地跑出门，也正好遇到下了楼的徐宁川。
两个少年站在幽暗的灯光下，好一会，付小西朝着徐宁川伸手。
“给你。”她还有点傲娇，“今天只能牵一会。”
徐宁川不用说话了。
因为她现在已经听到了他的心声。
不管是吐露的，还是被掩藏的。全都变成爱意，将付小西包裹。就像，刚刚牵着她的那双带着冰冷的大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