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心于研究一个骨折患者ct片子的梁昕时,通知了全院最权威的三个骨科医生,跟她去开会。
其中最年轻的一个医生苦着一张脸对梁昕时说:“梁老板,我今年三十了,我刚交了个女朋友,现在都下班点了,昨天开会我就把我女友给爽约了,今天要是再爽约,她就不跟我了。”
梁昕时很意外,看着这个为事业而提前谢顶的男人,一时于心不忍,摆摆手:“那今天不开会了,大家明天一早来会议室吧。”
得到不加班特赦的几人立即原地消失,生怕梁昕时反悔。
要去清理会议室的小护士也美滋滋地冲着楼下的一个男人挥手,用口型说着:“不开会了,马上下班,等我一下。”
就连一个痛失老伴单身多年的保洁阿姨都迎来了第二春,温温柔柔地对电话说:“晚上吃啥都行,你做的我都爱吃。”
梁昕时突然发现,身边的人好像都恋爱了,突如其来的孤独感袭来,让她觉得心里空空的。
她掏出手机,下意识拨通了廉一的手机号,又立刻按断。
她现在承认,之所以每次都提前到裴释的办公室,是因为等他的时候,他看似暴躁实则又怂又纵容的态度让她体会到一种类似“宠溺”的感觉。
梁昕时一度认为自己是不是变态了,竟然感受到裴释对自己的“宠溺”。
她把白大褂脱下拿在手中,放下了脑后的皮筋散开了长发,双手搭在二楼挑空的栏杆扶手上捋了捋长发,用手扇了扇微热的脸颊,好端端的想那个疯子干嘛。
突然感觉裙角被拽了拽,她低头看去,一个小豆丁正睁着大眼睛看着她。
梁昕时冰冷的声音稍稍柔和了些:“小朋友,你找不到妈妈了吗?”
六岁左右的小豆丁摇摇头:“我找不到莎莎了。”
梁昕时耐着心问:“莎莎是谁啊?”
小豆丁:“我女朋友。”
梁昕时:“……”
连这小屁孩都谈恋爱了?
小豆丁突然眼前一亮,冲着前方不远处大叫了一声:“莎莎!”
然后开心地跑过去,牵起小女孩的手,把手里一直握着的棒棒糖给了她,“我妈妈就给我这一只,我没舍得吃,你快吃别被你妈妈发现了。”
看着手牵手跑远了的两个小朋友,梁昕时突然感觉心里堵堵的。
感觉全世界都恋爱了,只有她一人形单影只。
“昕时。”
一道让她莫名恶心的声音传来,梁昕时回头一看,果然是王尧。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女人,是那天大屏幕上的女人。
屋漏偏逢连夜雨,正觉得难受呢,这个恶心的男人又要来打击她一下。
她将大褂搭在手臂上,双肘搭在身后的栏杆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笑开花的两人,能感受到他们笑容背后的刻意讨好。
梁昕时漠视着两人,那两人却毫无知觉一般,举起手里的大小五六个礼盒大献殷勤。
“这就是你说的学妹昕时啊?哎呀,太美了。”
王尧的女友笑得一脸市侩,引起了梁昕时的不适。
“你学哥这人你也知道,有点直,你别跟他计较,我今天特意拉他来跟你赔罪,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他一般……”
“什么事,直说吧。”
梁昕时冷冷地打断了他,没心情听他们废话了。
两人尴尬地笑笑,最后还是在女友的逼迫下,王尧才客客气气甚至有点低三下四地说:“昕时那天的事对不起,是我傻,是我蠢,我……”
“没事我就走了。”
梁昕时没功夫听他悔过当初,起身准备离开。
“有事有事。”两人异口同声叫住她,“我们想请你帮我们个忙。”
梁昕时停住脚步,无奈转身替他们把话说完整了:“让我帮你求裴和娜把投诉撤了?”
两人喜出望外,不住地点头,像小鸡啄米一样。
梁昕时还没等怼他们,裴释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凭什么帮你们啊?”
两人的脸色变了变,王尧女友不知道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是谁,但是看他身材高大,英俊帅气的说话也还算客气:“这位是?”
王尧认出了这人是一开始强吻他,后来又差点扭断他胳膊的男人,应该是梁昕时的爱慕者。
他恶狠狠地说:“就是他,那天差点把我手扭断。”
王尧女友一看也不是吃素的,应该在菜市场专门训练过,单手掐腰,展现出了一副好嗓子:“你算是什么东西啊!”
梁昕时转身截住她不堪的攻击性言论:“他是裴和娜的堂弟。”
两人顿时傻眼,王尧女友还维持着泼妇骂街的姿势,像是游戏界面卡住了,一动不动。
裴释嘲讽地挑了挑唇,觉得对付他们会脏了自己的手,掏出一张名片,随手扔在了玻璃栏杆外,名片飘扬到一楼大厅的地上。
他沉着嗓音,一字一句地说:“明天上午拿着名片去我办公室。”
两人被他的气势吓住,王尧赶紧把女友僵硬的胳膊按了下去,把礼盒放下,连连鞠躬带着女友下了一楼去捡起了那张名片,如获至宝的样子。
裴释单手敲着栏杆,目光注视着梁昕时,却对着楼下的两人说:“再敢来骚扰她,就不是一个投诉那么简单的了。”
——
不算嘈杂的酒吧里,蓝色水晶吧台前,梁昕时举起酒杯喝了一口鸡尾酒。
高脚杯里的红色液体跟红唇融为一体,妖娆又惹人遐想。
裴释手肘搭在吧台上,侧身面向她的方向坐得随意,左手摸着耳钉,挑唇略有些玩味地看着她。
“再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就趁你睡着,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面对梁昕时冷冰冰的话,裴释“啧”了一声,却没跟往常一样怂,稍稍靠近了她,狭长双眼中的笑意更浓:“梁昕时,你是不是对我动心了?”
酒杯被放在吧台上,红色液体剧烈晃动了一瞬,溢出来一点,落在梁昕时的手背上。
梁昕时淡定地抽出纸巾擦了擦手背,挑眉看向他,“动了杀心还差不多。”
裴释习惯了她说这些狠话,不以为意,拿起方杯喝了口威士忌,问道:“那你刚刚干嘛替我说话?”
酒精上头有点快,梁昕时目光稍稍有些迷离,看向他:“有吗?”
裴释无所谓的耸耸肩,只是想调戏她一下而已,并没想得到什么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