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安让人把满满一车东西拉到乔晚的宅子后,便同府上下人一点点卸车准备搬入库房。
他这段时间虽跟乔晚同吃同住,但并未进过乔晚家中的库房。一来他平日的衣食有下人张罗,二来他也着实没什么机会进来。
顺着府上门房告知的地点,陆承安找到了位置,只是刚一打开大门,他便被里面刺目的红晃晕了眼。
大批堆在角落的红绸和喜烛,以及绣了龙凤的喜被放在那头,满室的红,耀得陆承安眼前黑了一瞬,人也跟着眩晕了片刻。
他跟阿晚,真的真的同以前不一样了。
随手拿起成堆的喜烛,陆承安眼中酸涩。
红绸上头落着淡淡灰尘,陆承安用指尖轻轻拂过,指腹传来红绸冰凉中带着几分顺滑的触感,他却不知为何,觉得心头被灼烫得生疼。
他的阿晚那时候是真心实意想要跟丁虎成婚的,丁虎也应当很爱他的阿晚。
可是……
他都没有跟阿晚成过亲。
他们没有红绸遍地,喜烛满屋的时刻。他们没有定制过福缘鸳鸯的铜钱,没有绕着十里长街迎娶新娘,没有拜过堂,没有洞过房,没有喝过合卺酒……
他同江白露还曾走过文定,下过六礼,他同阿晚却什么都没有。
不过一封诏书,一个诰命她便成了他的妻。
可是她认吗?
陆承安呼吸微窒,他想去跟乔晚说,待她平安诞下璘儿,他二人把大婚办了可好?
他的阿晚,会同意吗?
他不敢问。
她觉得自己活不下去的时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防备他,如此的阿晚,会同意跟他成婚吗?
他的阿晚,爱他吗?
双手猛地抓向案上红绸,陆承安只觉心尖骤疼。
他什么都不敢问。
伸手抚平红绸之上抓出的褶皱,陆承安掸了掸上头的灰尘把它们放到一旁。这些东西红得刺目,刺的他双眼发酸发痛,可他不能处理。
他不能,也不敢越过阿晚私自处理。
“放到一旁吧。”
陆承安语气淡淡,捧着手中的瓷罐进了屋。
屋中苦涩的药香味带着几分安神作用,他深缓一口气,面上带着温暖笑意入了屋子。
榻上的小女人正睁眼看着头顶的帷幔,陆承安放了瓷瓶在桌子上,为她冲了带着香甜气的蜜水,柔声道:“怎得不睡会儿?”
乔晚伸出手,带着往日少见的娇气:“往日忙忙碌碌的总觉得困倦,如今日日躺在床上,倒是睡不着了。”
男人的大掌把她柔软且显得有几分病态苍白的手握在掌心,乔晚觉得一日吊着的心,安稳了。
“我给你擦擦。”
让人送了热水来,陆承安脱下外袍挽起衣袖,把手中柔软布巾打湿为乔晚擦着染了薄汗的身子。
“今儿可出血了?”
脸色一红,总觉得活了前后两辈子,没有比现下更狼狈的时刻了。乔晚满面羞红的摇头,陆承安却是有几分高兴。
双颊染红,冲淡了她的脆弱和苍白,他的阿晚无论何时都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