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朱佑禛、朱佑礽的死因。在这二人的身边有侯府的亲卫,那些人全是好手,是侯府花着大心血培养出来的。
从亲卫寄回来的消息里,朱弘明已经看懂许多的东西。
朱佑禛、朱佑礽的死,都是不简单的。那里头有秦藩主人,秦王府的影子。也是因为是秦王府那一边动的手。
朱佑禛、朱佑礽才会中招了。
知道真相的忠勇侯朱弘明当天把书房砸了。只是这一个消息一直被压下来,后宅的女眷是不知道的。
“二哥,佑禛、佑礽病逝。咱们家族的小辈里,如今就指望着佑禧、佑禄侄儿。我家佑祥是一个没出息的,瞧着与我一样就只能在庶务上扑腾。往后,唉,怕得让佑禧、佑禄侄儿为着家族吃苦。”朱弘晴嘴里这般说话。
他心头的情才更复杂。只是朱弘晴不讲出来。
“佑禧、佑禄……”这两个都是忠勇侯朱弘明的儿子。他的心情更复杂。主要是这两个小儿并不像他们的长兄朱佑禛、二兄朱佑礽一般的能吃苦。
朱佑禧是一个文人清高的性子,还总爱钻营一些小道。朱佑禄也同样没瞧见什么出彩的地方。两个出身富贵人家的子弟,不是纨绔,可也不是大才。
在朱弘明瞧来,也不知道花多少功夫,让二人真能吃着苦头的熬练出来。
“走一步,再看一步吧。”朱弘明摆摆手,这一回,他没再留着三弟朱弘晴。
次日,司徒宅。
司徒弘光一下差,他一回家,他瞧见来做客的三哥朱弘晴。
“三哥。”司徒弘光挺惊讶,这一位三哥登门来。
“四弟。”朱弘晴倒是一派自然的态度。
这一回,兄弟二人想谈话。于是,司徒老太爷没出场,他就是让人送来好酒。至于席面,这是杜绵绵差着厨房备上来的。
司徒弘光陪着来家做客的三哥朱弘晴是一起饮酒,兄弟二人还是谈天说地。
朱弘晴说起一些朝廷事情,然后,他就提道:“四弟在衙门里消息一定灵通。佑禛、佑礽出事儿,在北边病逝的消息,四弟可听说了吗?”
“听说了。”司徒弘光不隐瞒。
“侯府如今跟塌掉半边天一样。我都不想回去,真是压抑的很。”朱弘晴摇摇头,他是倒满杯盏中的酒。
“能想像的得到。佑禛、佑礽真是有能耐,有本事的人。那是侯府的未来顶梁柱。可惜了……”司徒弘光是真可惜两个侄儿,明明有本事,却是没能一展抱复。
“这世道可惜的人才,不老少了。”朱弘晴拿着盏,他是一饮而尽。
“不瞒四弟,佑禛、佑礽侄儿都没了,我是真心痛。可在心底,瞧着二哥真伤心时,瞧着母亲那是哭得凄凄惨惨时,我又是觉得疏离的很。侯府的富贵啊,我一个庶子不敢肖想。就盼着将来祥儿给我生下大胖孙子,我的孙子不走武举路,一定得走科举路做官。”朱弘晴在吐露心声。
“祥儿也是学的武举。”司徒弘光提一话。
“如今的侯府,祥儿不合适出头。等吧,瞧着佑禧侄儿的将来。”朱弘晴摇摇头,良久后,他才是这般回话。
司徒弘光也是听懂三哥话中之意。他不再多话,只是陪着兄长喝起酒来。酒入喉,真醉人。
当晚,司徒弘光因着喝醉了,他是睡得很沉。
倒是杜绵绵这儿,她是叹息一回。对于侯府里知道朱佑禛、朱佑礽的死。这是必然的结果。可这结果出来后,对于侯府就是大祸之事。
要说杜绵绵最可怜的,还是侄儿病逝后,那留下来的孤儿寡母们。
当然,人世间,人的悲喜不同。
忠勇侯府这一边自然是悲伤的很。杜家这一边,杜宁宁要随夫君南下,离开前,自然也是登司徒家的门来告别。
姐妹离别。杜绵绵瞧着已经得到敕命,还是官家女眷打扮的三妹妹。杜绵绵满脸的不舍,她道:“往后再相见,也要好些年。三妹妹,你要多体重。”
“二姐姐。”杜宁宁这时候落泪了。她也舍不得亲人。只是她如今的身份不同了,也由不得她任性。再说,杜宁宁从来就不是任性的人。
更何况成为官家女眷后,她在娘家的地位一下子窜起来。还别说,能不再婆家多待,就算去南边杜宁宁也是乐意的。
毕竟这一回南去。她是陪着夫君赴任。因着上头的公爹与婆母心疼孙儿。于是,贾县令的二子二女,这一回全留在京都。
杜宁宁虽然也是开口与夫君寻问过,是否真留着儿女在京都,会不会太麻烦长辈们。
贾县令在成婚前,就知道这一位继室是一个软性子的人。他比着信任妻子,自然更信任亲爹,以及嫡妻、生母。
贾县令当然觉得京都的生活条件更好。儿女留在京都,比去南边能过更好的富贵日子。于是,贾县令话,让两对儿女留下来。也替他当爹的,那是留在京都孝顺祖父、祖母。
夫君都是同意,杜宁宁当然没反对的道理。
杜家知道这等情况时。只有替杜宁宁高兴的道理。特别是二太太赵氏,还是专门吩咐庶女杜宁宁。一定要借着女婿在南边当官的机会,那是好好珍惜。与女婿多加深一下感情,趁着离京都远,也要生下自己的子嗣。
杜家人万般想到,杜宁宁自然全是任人摆布的性子。
杜绵绵不知道这里头的官司。不过,便是她知道了,她也只会道一声寻常。人有私心,此是天理。
若无私心,那是圣人。
杜宁宁离开京都,与夫君南下赴任。
杜家二老爷在女婿、女儿离京都后,他在那一位范天赐的家中,他的寡妇表姐替他生下一个儿子后。
杜家二老爷的报复来了。
京都外城。
范家。这是租来的屋子。一个小三合院。半拉边的院子。像是一个四合院,那是隔成两半。
这等院子租金能便宜不少。如今的范家就住在此。
范母总算是达成心愿,如今是抱上孙子。倒是范秀才这儿,他还在家中苦读。至于经营家业,范家也没有家业。
如今范秀才能做的事情,那就是寻一点营生。毕竟坐吃山空可不成。
范母不像年轻那会儿,她还能做绣活。如今眼睛不好了,她连绣活也没得做。倒是范家表姐和她的女儿,如今倒是一起担起家务来。
这一日,范家的家门被人敲响。
范母问来人是谁?最后外头喊话的声音熟悉的很,是她的儿子范天赐。
门打开,在范母眼前的,不光是范天赐。还有旁人。
这一回来范家的,自然便是范家的亲戚。一来,还是一位。而是好几人。有男有女,全是跟范母一个年纪的长辈。
“他婶子,咱们登门,也是没法子。”那与范母说话的,是范天赐的隔房堂婶。这一位堂妹的丈夫就在旁边站身,还是一个干干瘦瘦的老头子。
哪怕与范母同一辈。这一位堂婶的年岁,比着范母还小十岁。那一位堂叔更是比着范母小上十几岁。可因着村里的农活,还有乡下人的徭役与推派,除着自家的活,也在外头做工。
这活多了,人吃得差,那苦吃多了,人的身体自然就是熬成现在的枯老模样。
“有人知道你家的消息,传到家族里。家族派着咱们上门。”那堂婶是叹息着说话。其时家族这也是给上脸面。这还是看在范天赐身上有秀才功名。
若不然,那是早把人给抓回村子里。
“啊。”范母的脸色也不好看。
“他婶子,事情总要解决的。”那堂婶一指旁边,一个长得高高瘦瘦的女人,还有他旁边同样高大的男人。当然,那一个男人长得高大,却是瘦得很。像是皮包着骨头,就是一个架子大。人还是精瘦的很。
“这是李家的人。秀才表姐的婆家人。”堂婶没隐瞒话,这是讲出来来人是谁。
范母的脸色更难看。只是她不敢多说什么。
“咱们今天来,就是来解决问题的。秀才娘,你家是体面人,总不能让咱们最后都没法子收场。这一回是咱家夫妻来,下一回就是李家族长和族老们一起来。”那高高瘦瘦的女人一说话,声音里带着刻薄的味道。
范母苦着脸。
屋中的范家表姐在瞧着来人时,她的脸色不好看。
范家外甥女同样脸色是难看的。因为她们都识识来人。那一个高高瘦瘦的女人,婆家姓李,便是范家表姐死去丈夫的大嫂。旁边李大嫂的男人,自然便是范家表姐死去丈夫的大哥。
这一对李姓夫妻,在范家表姐的眼中,都不是善茬。
当初能从婆家脱身,还是借着范天赐的秀才身份。当然,杜家这一个姻亲,也是当了一回挡箭牌。毕竟,杜家来往全是大户人家。
甭管是桂王府,还是忠勇侯府。那全是听一听名号,就让下人的百姓不敢吱一声。
如今又不同。
范家不再有姻亲杜家。范家如今能撑门户的,就是范天赐的秀才功名。可秀才功名,又能不能抵一个跟寡妇无媒生子的坏名声呢。
便是范家表姐能脱身,可她的女儿呢。要知道,这一位范家外甥女的身上,流着的是李家的血脉。李家人是天然的长辈,能管着范家外甥女。
原来能借权势压一压。如今没那一个底气后,许多事情自然又不同。
“娘,我不要回李家。”范家外甥女很害怕。她是握着亲娘的手,她身体在发抖。范家表姐也是在害怕。
这时候,外头的人可不敢范天刚难看的脸色。还有范母的尴尬。他们是要往屋里闯。
“哇哇哇……”婴儿的哭声响起。打破这一片的寂静。
这一天,范家没得一个安宁。
对于范家发生的一切,当然有导演的幕后者。这人便是杜家二老爷。这是他给出来的教训。他的目的也简单,就是毁了范天赐的名声。
同时,也是给范家表姐和范家外甥女这一对母女的反击。不用杜家动手,只让有心人动手就成。
毕竟范家一旦借不到权势时。李家人可不是吃素的。
这一日,杜家二老爷是在家中小院喝起小酒来。他心情太好。二太太赵氏还是陪着喝一杯。
夫妻二人喝得心情舒坦。
“老爷很开心。”二太太赵氏用肯定的语气说话。
“是啊,老爷我今个儿高兴。”杜家二老爷饮一杯酒。他是欢喜的很。
杜家二老爷已经得到结局。李家人,范家人到范天赐的家。范家表姐是寡妇,又是生下范家的血脉。
这人,范家保住了。李家当然没能带走。
可范家外甥女就不同,她姓李。最后,她被李家大伯、李家大婶给带走。哪怕范家表姐哭得期期哀哀,她还是保不住女儿。
至于范天赐这儿,得着儿子,得一个表姐。只是他的名声嘛,打从这一天里,在读书人的圈子里是坏掉。
有人在免费帮衬他传一传消息。可不杜家二老爷,杜家二老爷只是负责让李家人来出头,然后,把范天赐的假面具戳穿。同时,通知给范天赐的老对头,让一直跟范天赐不怎么对负的几个童生与秀才知晓这等消息。
于是,有人替杜家二老爷愉快的当起输出。毕竟,当年范天赐娶上杜家女,得着丰厚的陪嫁,还是羡慕许多人。
如今范天赐落泥里,落井下石的人也不老少。
范天赐的新消息。杜绵绵在知道时,已经是乾元二十六年的初春。
那时候,还是二太太赵氏当一个趣事,那是讲给杜绵绵听的。只道这一位范秀才没奈何,因着外头的异样眼光与流言。最后,还是逼着娶了他的寡妇表姐。
也算得奉子成婚。
范天赐娶上他的寡妇表姐,当然不是他的意愿,更不是范母的意愿。纯粹是许多的流言扉语太难听。
范家人都是被逼的。范天赐再不娶的他那寡妇表姐,那表姐就只能去死了。
“真真是报应啊。”二太太赵氏对着杜绵绵说道:“瞧瞧,离着范天,我家宁宁如今是当上敕命太太。那范家人,不当人子,当年就是误了宁宁的幸福。”
“三妹妹如今过得好,也是好事儿。范家事,过去的就过去了。”杜绵绵是不在意范家如何。只是瞧着二太太赵氏是恨不能踩两脚的意思。
杜绵绵是劝道:“二伯娘,您是看开些。你想想,三妹妹如今过得好,范家如今过得不顺。这比一比,羡慕都得羡慕死范家人。人活着,在苦日子里熬着,再是回想以前的富贵日子。这般的煎熬最愁人。”
“范家人落泥里,咱们就当不认识。只让他们一辈子去羡慕才对头。”二太太赵氏自然同意二侄女的看法。
杜绵绵此时,又是把目光瞧见亲娘崔氏。
“娘,关于啟弟的婚事,我已经有些眉头。如今也有合适的人选,就要娘瞧一瞧。”杜绵绵提一话。
“真的。”崔氏是很高兴。
“娘,来年啟弟会下场。您瞧一瞧,啟弟的婚事,真要急在今年吗?如果啟弟能在科场上的考上功名。那婚事还能再提一提。”杜绵绵提醒一话。
“……”崔氏的神情是迟疑起来。
“三弟妹,二侄女的话很在理。你不妨与三弟再商量商量。来年等着啟儿科举后,再是议一议他的亲事也不迟。”大太太顾氏劝一话。
“对,大嫂的在理。三弟妹,你不妨再多考虑一下。你与三弟也应该商量商量。”二太太赵氏也是附合一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