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似正大光明带她去,反倒像是上不了台面一般偷偷摸摸。
“娘娘宅心仁厚,最禁不得谢郎君苦苦哀求……”春瓷瞥了她一眼,见郑观音呆呆,面上微冷,“难道郑娘子以为,谢家的郎君还不堪配你么?”
郑观音对皇后从来没什么好印象,只道她是个脾气不大好的当权者,甚至常常发愁,就算是圣上给了她名位,将来内廷生活,少不得也要看皇后的面色。
然而现下她举棋不定,居然反倒是皇后要认她作义女,还不是为了拿她充作皇家公主去外面和亲,仿佛天上掉馅饼一般,教人不得不生出一点戒备心来,一时默默无言。
春瓷来时乘坐的马车普普通通,出示令牌都更换了殿中省的,她私以为娘娘赐予一个宫人这样大的恩典,大可不必这样遮遮掩掩,可娘娘坚持如此,还特意挑了一个圣上与诸皇子去打猎的日子,才召她过来。
马车里一路安静无言,到了宫女们下车步行的地段,春瓷才携几位宫人搀扶她下车。
皇后所住的仁智殿郑观音头一回真真切切看见什么模样,确实宫阙巍峨,如神仙府邸,宫人内侍默然无声,井然有序地做活,仿佛没瞧见她一般。
春瓷携了她来,见郑观音默然无语,仍是一副不大机灵的样子,稍微有些不满,“愣着做什么,泾阳长公主与谢家的郎君都在座,你摆出这样一张脸与谁瞧?”
圣上幸没幸她尚是两说,不过是有宫人瞧见随侍一回,她还真当自己是天子的女人,坚贞守节了?
皇后身边的宫女稍有几分傲慢,郑观音明显觉察到,这份优越傲慢在她面前似乎更重些,她一路上思索,心中似热油熬煎,更是一句话也不愿意说。
圣上的妃妾总是要比一般人家的妻子来得更强,将来生儿育女也不必担心庶出会有多少影响,然而若谢家并不是有这等野蛮陋习的人家,谢文徽又真心肯娶她做正妻,日后也如历代男子一般不纳妾,她也不是不能忍受做长公主的儿媳会受的那些苦。
她在道观盼了那样久,希望观主亲近她,向圣上引荐,好不容易就差一步,忽然被全盘打乱,要她前功尽弃还是有些可惜,然而谢家的态度实在是令人惊讶得很,一路行来,她心里那杆秤不由得左右摇晃起来。
郑观音跟随在宫人后进殿,有样学样,向诸位贵人行礼,居于上位的皇后正襟危坐,而下首两侧,一位雍容妇人看向她时,目光中含了审视意味。
而另外一边颔首回礼的男子,正是谢文徽。
他纵然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然而四目相接,她却感受得到他的欢喜与得意。
泾阳长公主被皇后告知此事的时候几乎想绝食恐吓一下自己的儿子,然而袁皇后却一反常态,劝说起她来,最后与夫君商议之后勉强同意儿子的任性。
只是带了这样一层不喜,再看郑观音时便不大能瞧出这姑娘有什么优点,看到皇后望着她,勉强夸赞道:“娘娘的眼光是好,果真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
袁皇后还是第一次瞧见郑观音的真容,她虽然不过穿了宫女的衣裳,然而进来时却仿佛光明一室,令略暗的内殿倏然亮起。
她腰肢柔折,颈项长而洁白,窈窕弧度下隐有怯怯不胜的风流,即便是女子,也很难不动心。
“果然是我见犹怜,”袁皇后轻轻抚上自己的眼角,笑容略有苦涩,“竟比画上更美,这样一颗明珠在西苑里埋没到今日,简直是暴殄天物。”
男人哪有不爱色的,谢文徽面上看着光风霁月,为了这样的女子与她的昭徽不睦,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只是圣上那边……袁皇后略迟疑了一下,随即亲昵道:“好孩子,春瓷路上想来也和你说了,我瞧着你投缘,也想着享一享有女儿的福气。”
她转向泾阳长公主道:“原先总想给姐姐寻一个极佳的儿媳,你瞧瞧她,可有哪一点不好?”
泾阳长公主笑道:“若有不好,娘娘也不能给我,府中下聘原是有定准的,只因听说是娘娘的义女,我便按照前两年的旧例又添了许多,听闻郑娘子在西苑也有自己的小院,又特特备了许多嫁妆,为娘娘的义女充实妆奁。”
郑观音也不是随便谁说什么都能糊弄过去的,要是真心投缘,也就不会把她匆忙丢给一个道士享用。
不过是嫌她配不上谢家的郎君,刻意给自己寻个身份。
只是她可不觉得这份好心是因为疼爱外甥。
“娘娘抬举,奴婢岂会不顺从,”她悄悄望了一眼谢文徽的方向,深吸了一口气,暗暗下定决心,“只是奴婢喜不自胜,有些惶恐。”
“这有什么可惶恐的。”
袁皇后端详她面容,并不见半分欲言又止的隐情,才觉出一点畅快,然而心里惋惜,若不是担心她这样祸水杀也不是,留也不是,岂能白白便宜了她:“圣人将四郎的婚事交付给我,偏他近来又要离京,只好委屈你,一切从简。”
皇后又不是真心喜欢她,敷衍地认义女,倒也不需要圣上在一旁,郑观音受了女官点拨,虽然觉得怪异,然而还是极周到地行礼,伏地唤了一声“阿娘”。
她伏跪下去的那一刻,还是有些许犹疑挣扎,可这种问题还不是她一个小宫女能左右的,要问也得私下问才是。
袁皇后多了一个原本自己儿子还来讨要做妾的女儿,也不见有多尴尬,让宫人搀扶起她来,慈爱道:“音音,仁智殿早给你安置了新室,这几日你就随着阿娘好好学一学规矩……”
她话
音未落,就见谢文徽几乎沉不住气要站起来,心中稍有不悦,大皇子虽然还住在宫内,却也不再住仁智殿,她还没将郑观音嫁到谢氏去,他便吃起不必要的醋来。
然而泾阳长公主却也是这样想的。
她是知道大皇子曾觊觎过这女郎的,即便心里不大喜欢郑观音,可皇后的做法更不叫人舒服,为了大殿下,就同意祸水东引,这也就算了,圣上不许大殿下去西苑,平常和郑氏还见不到面,如今皇后将郑氏留在内廷,才真真是要将她怄死。
天家尊贵,却也是最奢靡不堪的,大皇子同玉城长公主那样的姑母混在一处,未必不敢做出些什么来。
“娘娘好心,我瞧便算了,”泾阳长公主压抑着心里的不快,含笑看向郑观音道,“西苑景色秀丽,又无贵人常居,教人收拾出一间院子给她,我身边自有嬷嬷可去教导。”
她不大将郑观音当作一回事,千挑万选的儿媳妇最后却是一个被大皇子觊觎的宫人,皇后不喜欢她做大皇子的侧妃,便将她塞给自己做媳妇,早起巴巴来做这样一场戏,她都不耐烦。
文徽还看不透这一点,当她是多好的淑女,魔怔一样,非得要她,连带自己面上也无光。
儿子终究是亲生的,又大了打不得,然而即便如此,她不给郑氏一个下马威,始终难消郁气。
在此之前,下一下皇后的脸面也好。
郑观音站在地中,她默默侍立在皇后身侧,袁皇后表现出来的比她想的要慈爱多,只是贵人们谈笑间决定她的去留、婚嫁与住处,她实在插不上半句嘴,仿佛是做了一场昏昏然的梦,只能跟随漂浮,远远由不得她自己做主。
泾阳长公主执意如此,袁皇后心内也有自己的盘算,不大放心留这么一个人在身边,索性答应她去,与长公主一道赏赐了郑观音许多衣裳首饰,让来时的车再送她回西苑去。
朴素低调的车子辘辘行驶在官道上,若无人说,谁也不会知道这是宫中所用。
郑观音晨起时还不过是一个道观里的宫人,需要人绑来一般,过了不足三个时辰,摇身一变,却成了皇后的义女,谢郎的未婚妻,座上只有她数不清的好东西。
哪怕这中间她竟然同谢文徽一句话也没有,这长安贵女梦寐以求的馅饼就不偏不倚落在她头上,如同一个瑰丽的晨梦。
她正走神,却听见车窗外“嘚嘚”马蹄响声,勒缰绳的主人喝止它变慢与马车同行,那声音除了谢文徽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郑娘子,我来送一送你。”
谢文徽从腰间解下一块银子抛给车夫,果不其然,这马车一刹那便慢了许多,母亲迫于无奈,去皇后面前装一装模样,然而她也太敷衍。
舅母答应他娶郑观音,于他而言着实是一件顺风顺水的大好事,只是她却一直默默无言,面色较上回相见也有些苍白,关切道:“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还是你不大满意这桩婚事,嫌在下此举唐突?”
他没有时机见她,就是见也说不上两句话,索性心一横,舅母也赞成。
他们仓促做了未婚夫妻,但比陌生人未必强到哪里去,郑观音半启了车帘,望着马上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心底的那一点不适稍微散去,甚至还对他笑了笑。
“我说一句,郎君便能记在心上,谢郎求娶我是我的福气,单论报恩,郎君回报也太多,反倒委屈你才是真了。”
“到现在我还受宠若惊,不晓得娘娘为何肯开恩,”郑观音脸色苍白并不是因为他,勉强笑了笑,“也好奇郎君家里的事情,想问上一两句,见一见谢郎君的心意。”
既然要做夫妻,谢文徽也不忸怩,他隔着窗笑道:“郑娘子想问什么?”
小女儿家总是会有许多威胁情郎的办法,一旦心有旁人就一刀
两断,他猜过这样向妻子诉衷肠时的场景,因此也不惧郑观音问出什么来。
“我听说宫中素有妃妾殉葬制,”郑观音期期艾艾,“我离开北地太久,并不曾见过此等行径。”
“不知谢郎君家中,有此风俗否?”
两断,他猜过这样向妻子诉衷肠时的场景,因此也不惧郑观音问出什么来。
“我听说宫中素有妃妾殉葬制,”郑观音期期艾艾,“我离开北地太久,并不曾见过此等行径。”
“不知谢郎君家中,有此风俗否?”
两断,他猜过这样向妻子诉衷肠时的场景,因此也不惧郑观音问出什么来。
“我听说宫中素有妃妾殉葬制,”郑观音期期艾艾,“我离开北地太久,并不曾见过此等行径。”
“不知谢郎君家中,有此风俗否?”
两断,他猜过这样向妻子诉衷肠时的场景,因此也不惧郑观音问出什么来。
“我听说宫中素有妃妾殉葬制,”郑观音期期艾艾,“我离开北地太久,并不曾见过此等行径。”
“不知谢郎君家中,有此风俗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