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是如此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她的身边,仿佛昨夜的一切烟消云散,从不曾发生过西苑那些事情,叫郑观音却觉得一阵胆寒。
她忘不了昨夜圣上的凶神恶煞,即便是如今温情脉脉,也教人心存后怕。
“圣人,奴婢求求您解开奴婢的链子好不好?”
郑观音就是想给他行大礼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她倚靠在舒适柔软的云锦圆枕上,眉眼低垂:“奴哪里当得圣上这般垂爱,也知道从前种种冲撞是奴婢不对,求圣人宽宏大量,别将奴婢当囚犯捆着。”
囿于这方床榻,同困在笼中的鸟儿有什么区别,她没名没份地关在这里,连宫妃的体面都没有,岂不就是圣上随时可以玩乐的暖||床婢女?
“这有什么当不得的,”圣上不是不喜欢她柔顺,然而她柔顺却只为脱身,这便是一根柔软的心头刺,于是笑吟吟地将她额边一缕青丝捋顺到脑后,然而这样的动作却觉不出多少温情来:“你倒是识时务,要是一直这样柔顺听话,朕不会永远锁着你。”
他本来已经不打算计较太多事,甚至愿意给予她九嫔的位份,私心为了她高兴,备了一场洞房花烛。
然而她表面上恭顺,一心一意攀附他,转眼又与谢文徽暗度陈仓,他让人去挨个拷问,才知晓那一段所谓一心倾慕的时光里,她暗地里和谢
文徽在学琴调情。
甚至便是在天子万寿的当夜,她也是先去见了谢文徽,才来见他。
而皇后即便不清楚他的行踪,但也刻意寻得一个他不在宫中的时机,合谋将她远远打发出去。
圣上意态舒缓地望着她,明知道她身子不适,强压着怒火好言好语,然而心底却不断闪过她在外人面前笑意盈盈的片段。
就像梦里,她倚在亭台旁轻声细语地哼唱,谢文徽用琴音相和,她间或走过去自背后揽住他……
那样柔软如棉的盈盈,毫无顾忌地倚在他身上,男子有任何反应都不会让人觉得稀奇。
只要越想,他心头的那一团气便越盛。
她这样的美人,但凡有些心,引诱一个男子并不算太难,他这个外甥既然在她手上栽过一次,再栽第二次也不足为奇。
郑观音知道圣上此时必然不大喜欢自己,她就算多了一点心机算计,然而也不过是一个没见过太多世面的小娘子,忽逢大变,不消装模作样,便珠泪盈眶,低声问道:“奴婢肯听话的,可圣人难不成教奴婢在这里五谷轮回?”
便是要折磨她,将她像是犯人那样不间断地监视,那紫宸殿也不止这一间房屋,她在这里,没有一刻不是心惊胆颤。
“这里是朕的紫宸殿,只要朕觉得好,没有宫人敢乱嚼舌根,”圣上面容含笑,只是笑意中却透着莫名令人生畏的寒:“先帝留给朕一些东西,朕觉得有趣,不过挪动却不方便。”
他入主紫宸殿以来,也是渐渐发现先帝作为这处帝王居处的前任主人,有许多隐秘的爱好。
不过紫宸殿向来没有嫔妃能进入天子的主寝,这一秘密就保留了下来,也没有外人知晓。
纵然郑观音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是皇帝亲口许诺她可以在这里做见不得人的事情,也羞愤欲死。
“你身子不适,朕姑且不勉强,”圣上注意到郑观音手抚着小腹,猜到她月事难过,但面子薄,总还是觉得有些难堪,沉吟片刻,还是叫人进来:“朕让几个人随你去。”
内侍听见内里的响动,毕恭毕敬地站在离榻边不远的位置,另有一些宫人进来,只是站的远。
“她们几个也是紫宸殿的老人,以后有什么吩咐,就去找她们。”
圣上随手解开她的腕扣,“咔哒”一声,郑观音的手臂重获自由,“朕的耐心也是有限的,若是迟迟不肯回来……”
那略带薄茧的手指抚过她脆弱的颈项,教郑观音一阵颤抖,圣上的意思就是,便再给她加一条。
她忙不迭地应是,几位宫人知道她害羞,也同样怕死,便在外间等候,并不进来看着她做这等事。
郑观音平素最爱惜自己的肌肤,不肯有一点半点的划损,然而她左顾右盼,终于还是在自己腿内侧狠心用头上的金钗划了一个小小的口子,等在换好的月事带上染了一点血,才放任伤口凝结,重新系衣出来。
圣上正坐在案桌前等她,已经稍微有些不耐烦,见她迟缓温吞,轻声一笑:“音音喜欢颈链?”
她的颈项修长,其实戴一个宽松些的颈链也不会显得可怖,反倒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趣。
正巧紫宸殿之前那些设计也不是没有。
可见这样卑劣的心思,任何男子都会有,高高在上的君主也不例外。
郑观音摇了摇头,她连忙端起面前的小碗,里面是她喜欢喝的牛乳粥,但她还疼得有些眼泪汪汪,稍一仓促便顾不到伤口,眼泪啪嗒掉进了粥里。
“哭什么?”圣上宁神静气道,“也是你自找。”
有宫人领着,她总不能推诿迷路,只哽咽道:“圣上如何知晓,女人家的事情,有一点麻烦。”
女子除了初夜的血,其余如恶露等,都
被瞧作污秽事,当然大多数女郎也宁愿保留自己在丈夫面前的形象,羞于谈论这些,嫔妃们万一赶上每月那几日,圣上索性不招幸,确实不大晓得。
紫宸殿的内侍也从未见过圣上这样对待一个女子,都低了头不敢再为她说话,身侧的宫女默默伺候她夹菜,比之内侍还要承受圣上不时投来的目光,更是战战兢兢。
圣上候着她的时候确实想过是否该再在她颈上加一条锁链,然而看见她战战兢兢地喝粥,婢女夹的菜不论合不合口都食不知味地吞下去,热的东西吃下去,面色也不见好,姑且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昏迷时一路纵马,夜间又有些寒凉,行经痛苦,似乎也说得过去。
与皇帝同桌共食,换作以前的郑观音早觉得是自己受宠,圣上疼她才这样,然而如今梦想成真,她在圣上眼中却早不是什么一心倾慕皇帝的单纯宫人,反倒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妖女。
每一口东西吃进去,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等圣上停下以后,郑观音身侧的宫人也不再为她布菜,退立一边,等候圣上吩咐。
圣上瞧郑观音用完饭就如木头人一般坐着,取了巾帕,替她擦了擦下颚,柔声道:“既然肯骗,怎么不肯一直骗下去?”
她只要维持着之前一贯的做派,他也能暂且装作若无其事,但偏偏太贪心。
“朕昨夜里,真恨不得杀了你。”
圣上轻柔用巾帕抚过她面颊,看着她那张依旧美丽的面庞,声音亦是平静无波,道:“这样反倒少了许多麻烦。”
郑观音晨起只简短洗漱了一下,被他用微热的巾帕一路擦拭到颈项,不觉浑身一颤,仿佛下一刻就要被人勒死一般。
“要来服侍朕,也是你自己求的,”圣上与她这样相近,也能感知到她的害怕,轻声笑道:“音音,谢郎他好在哪里,教你这样死心塌地?”
他神色逐渐冰冷下来:“宫中私会外男是死罪,株连家人。”
前世她第一次受幸的时候,反抗何等剧烈,便是他许诺给个位份,她也只求出宫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这一次他明明白白告诉她有能做宫妃的机会,她照旧选择嫁人。
“你说你不喜欢文弱书生,更爱沙场武将,谢郎弓马尚不如昭徽娴熟,”圣上淡淡道,“他少年风流,论起来也不过是做了几篇诗赋,有何可夸口?”
郑观音难以置信地仰视着圣上,有些话她说出来完全是哄他的,没想到圣上还都记得。
至于她为什么要嫁给谢郎,难道不是显而易见。
只是当局者迷,她偏偏又说不得。
“圣人固然好,然而后宫佳丽三千,奴婢不过是您枕畔匆匆过客,何足挂齿?”
郑观音深吸了一口气,想及昨晚圣上的心软,也有这张脸像他故人的原因,重新柔婉起来,试图牵住他衣袖。
然而圣上却不大喜欢她主动碰触似的,如避毒蛇一般,迅捷避开了。
他见她面上有显而易见的失落,然而并不觉得可怜,她这些都是再常见不过的伎俩,试图求情,让人心软。
“路边的野花被行人摘去,那也没有问过花的意思,”她有些尴尬,低垂了头道,“宫人虽非无主,然而皇后娘娘都已经准许,奴婢自然该听顺谕旨,从一而终。”
“你倒是肯听话得很,”圣上想起初见那回,她被押去赐给张真人的情态,可是不情不愿极了,微微一笑,“果真是个骗子。”
郑观音却有些委屈,圣上那时候又没有表明身份,只是逗弄她取乐罢了,难道还指望她为一个道长守身如玉?
外间的小黄门见殿内寂静,立在门外进也不是,退似乎也不好退,硬着头皮禀道:“圣人,皇后娘娘求见。”
万忠暗道不妙,果然圣
上闻言回身,神色极峻:“教她回去,朕现在没心情见她!”
那小黄门却有几分犹豫,期期艾艾道:“皇后娘娘就站在外面,说若是圣人不肯见她,便一直等到圣人肯见她为止。”
上闻言回身,神色极峻:“教她回去,朕现在没心情见她!”
那小黄门却有几分犹豫,期期艾艾道:“皇后娘娘就站在外面,说若是圣人不肯见她,便一直等到圣人肯见她为止。”
上闻言回身,神色极峻:“教她回去,朕现在没心情见她!”
那小黄门却有几分犹豫,期期艾艾道:“皇后娘娘就站在外面,说若是圣人不肯见她,便一直等到圣人肯见她为止。”
上闻言回身,神色极峻:“教她回去,朕现在没心情见她!”
那小黄门却有几分犹豫,期期艾艾道:“皇后娘娘就站在外面,说若是圣人不肯见她,便一直等到圣人肯见她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