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菡瑛手握双刃立于窗后,沈玉坤则手持一把长刀贴在门前。
屏气凝神间,外边衣料摩挲声却忽然消失。
屋内三人更是紧张,尤半仙半耷拉着的眼皮全都撑了起来,他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哆哆嗦嗦从褡裢里摸出一包毒粉,胆颤心惊。
“咚咚”。
忽而,房门震动两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清脆异常。
尤半仙被这声儿一吓,“啊”地一声惊叫。
旋即他涨红了脸,他尤半仙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来没这么丢脸过。
他气急败坏地就踹上门,口中怒骂道,“奶奶的!大不了今天就是要命一条,什么东西竟敢装神弄鬼?”
“有人在吗,是本官。”门外却传来李寂禅的声音。
尤半仙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松下紧绷的神经,面部的皱纹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咋咋呼呼地说道,“原来是李寂禅啊,真是的,大半夜的做什么?把我小心肝儿都要吓出来了。”
尤半仙顿感危机解除,伸出手准备拉开门栓。手还未伸直就被胡菡瑛手中的长刃一把压下,他诧异地看着胡菡瑛,只见后者眸光寒凉,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当下尤半仙和沈玉坤二人都懂了,门外之人并非真的李寂禅。
沈玉坤见胡菡瑛竟然如此熟悉那小子,心有不爽,手上却老老实实地将长刀再次横立。
尤半仙长呼吸一口,只觉得心情大起大落,一下子又被拉到了高点。他愤愤地将毒粉包放在手心,不管门外是谁,他尤半仙今日非要把他挫骨扬灰了不可!
胡菡瑛对着门外试探地开口道,“大人,我已经解去衣衫睡下了,男女有别不好放你进来,您有什么事门口说就好,多有得罪大人见谅。”
门外那人并不言语,他闷声扯了两把房门,木门纹丝不动。
胡菡瑛看着门框颤动,光洁的额头上紧张地沁出了汗,她将刀持着更近了门一步,口中试探地唤道,“大人?”
她口干舌燥,心中已然察觉到自己过分紧张的心情,她气急败坏地想:这些在凡间都爱装神弄鬼的人,死后都叫阎王爷给他们拉入十八层地狱,非要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惊悚。
那人的声音旋从门外响起:“太守赐给本官一些糕点,我尝着味道甚好,就给你们端来了些。既然胡主簿不方便,我放门口便是。”
门外“咯噔”一声响,像是木头磕在石板上的声音。
门内三人狐疑地交换了神色,胡菡瑛回应道,“谢过大人。”
三人在凝神听着外间的响动,似乎门外那人已经转身离开。
尤半仙皱着眉,就要拉门,“门外那装神弄鬼之人已经走了,老子倒要看看这货送了什么东西过来。”
沈玉坤收起长刀,横眉制止道,“既然已经知道那东西有异,又何必管它,明日一早待天大亮再查看也不迟。依我看,当下我们都安心歇会的好。”
胡菡瑛并不言语,手上却立起一只横刀,素手轻轻拉开门栓,“此番我们北上燕府,目的就是帮助李寂禅侦破此案。”
“我记得,缩在门后可不是你的行事风格。”胡菡瑛冷冷甩去一个目光。
沈玉坤听了脸憋得通红,当下垂下眼眸讷讷不再言语。
随即刀刃寒光先出,胡菡瑛警惕地透过门缝观察,但见门外空无一人,地上只留有一只绘着彩色牡丹的精巧食盒。
尤半仙也从门中出来,他掀开食盒盖子,里面盛放了八枚模样精致的糕点。
他狐疑地皱眉,欲伸手去拿,掌心的莲花忽然疯涨,黑气从莲心喷薄而出。
尤半仙心中大惊,紧紧握起拳心,他眼神微动,忽而瞥见对面房梁上有一处异常的突起。
原本要发出警告的舌头埋进嘴里,他扯着脸上的皱纹,做出喜笑颜开的模样:“这李寂禅真是上道,还晓得把太守赏赐的好东西带我们分一分呢。”
他弯腰盖上食盒,一把将盒子提往屋内,故意大声嚷嚷道,“来来来,一起吃几块。”
甫一走近门内,他连忙对着二人眨眼,口型暗示有怪。
他掩上房门,继续大声说道,“哎呀玉坤,你吃慢一点,有这么香吗?”
“主簿,你也尝一块。”
尤半仙透过窗户,眼睛紧紧盯着方才发现的那一处怪异突起。果不其然,听到这几句话后,房梁上一阵微动,旋即那暗处的人跃下房梁消失在黑暗中。
胡菡瑛一直看着尤半仙忽明忽暗的神色,当下见尤半仙面色一松,便知危机大概解除。
果不其然,尤半仙正经了神色,看着二人探究的目光,压低了声音缓缓道出两个字:“虫葭。”
二人闻言脸色剧变。
胡菡瑛蹙眉,“方才第一次听见那假冒李寂禅动静的时候,我分明还听见了刀鞘撞击腰间金铸之声,那人必然是配了长刀,更像是要来杀人。”